不多时,马儿一声嘶鸣,姝字旗帜的马车停靠在宫门旁,静静等待着。
早朝,金銮殿上。
以御史中丞—卢钺为首的御史台臣子齐齐跪于中央,口中言语如同利刃,字字诛在那些投靠太后一党的臣子们。
“国有圣君,有辅臣,有九层台,治理大宋朝臣已是足够,太后统领后宫,管好嫔妃已然足够,何须再对前朝之事挂心!难道古时太后外戚的弄权先例还不足以让我大宋警醒,及早规避吗!”
“臣附议,御史台既然有弹劾官员、整肃纲纪的职责,吾等就不能看着前朝的官员私自与后宫走动。长此以往,朝堂与后宫便会密不可分,我大宋的监察之责只会执行得更加困难!”
“臣附议!”
“臣附议,还请太后退居后宫——”“请太后退居后宫——”
声音浩荡,朝中想要与九层台、御史台促成良好关系的臣子纷纷站出来表态,大殿之内跪了一片。
这位太后,手中握着的是后宫的实权,对于前朝,实在是不得人心。
至于为何不得人心,只管看一看陛下、辅臣、和那位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便可得知。
谁的心里都很清楚,非要将朝臣分成党派,也仅是这三党,谁也没有能力从这三人中再开辟出另一支了。
卢钺跪在最前,稍稍抬眼向上方瞧了瞧。
刘笙坐于金銮宝座上,一言不发,甚至连他预想的笑意都没有半分。
他高看了这位母后。挖空心思折腾了这一个月,动辄将朝臣叫到后宫之中,他只管当做看不见,放水放成这样,都没能让她养成羽翼?满堂之上那些被太后传召过的臣子瑟瑟发抖,连句反驳都不敢?
还是说,张弛死了,便都觉着太后大势已去了?
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看出圣心所向,何其可笑。
他一掌拍在身前的长案上,刚欲说话,便听到一声很是陌生的沙哑男声。
“臣倒是觉得,陛下尚未及冠,太后心疼孩儿,怎么还心疼出错了?”
李纪,那个亲手杀了,平日里与自己称兄道弟之人的李纪。
那时秦姝将听讯司的密信送来,刘笙看见真正杀了张弛的凶手之名时,就对这人留了些念想。
为了权势,狠得下心,抛得下情义。
他喜欢这样的人。
他收回手,又向后靠去,好整以暇地等着李纪的下文。
“陛下在政务上虽有两位辅臣相助,但也难保会遇上一些难事,太后乃天下之母,为了陛下,向自己的臣子问问陛下的近况,有何不可?”李纪出列拱手,抨击完满殿的人,才恭敬垂首,“陛下,还请体谅太后一片慈母之心,勿要听信小人挑拨,寒了太后的心啊——”
刘笙轻笑一声,“李卿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孙无忧本还垂眸置之不理,李纪站出来后他才出声,“臣也觉着李侍郎说的有理,太后不懂朝政,询问前朝之事无非是想为陛下解忧,吾等是陛下的臣子,怎能妄加揣度陛下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