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复:不好意思,刚刚下去送弟弟了。
她点击发送,却不想与此同时晏清辉又拨来一通电话,而她恰好点在了接通键上。
她一怔,晏清辉声音传来:“喂?”
满月下意识“嗯”了一声,“嗯”完才陷入巨大的僵硬和不自在里,她忽然有些坐立难安,莫名其妙地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又坐回床沿边。
对面也没了声音,可满月能听到对方车厢里正在播放的电梯,以及过往的鸣笛声。
车厢里要比外面安静许多,仔细听还能听到呼吸声,轻轻的,像风一样掠过满月的耳畔。
满月开始浑身不自在,拿手机的手都有点发麻,她喉咙发紧,另一只手不自知地抓被子。
过很久,晏清辉才出声,他似乎清醒很多,问她:“刚刚有事了?”
满月低声:“嗯,送弟弟下楼了。”
“怎么不带手机啊?”他口吻里没有埋怨,只是询问。
或许是他声音很低,语气也不急不躁,有一种莫名的安抚意味,满月紧绷的情绪缓和很多,她说:“事发突然,忘记了。”
晏清辉顺着问:“怎么弟弟那么突然地要走?”
满月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膝盖上,她抠弄裤子,语气里有自己没察觉的委屈和难过。
“我爸妈回来了,来接他。”
“弟弟腿伤该好一点了?”晏清辉问。
“嗯,可以沾地了。”满月不像在聊天,更像是在做问答题。
晏清辉也“嗯”一声:“那差不多也该回学校了,下个月要期末了。”
一句话,像突然劝慰了满月,她愣着眨了下眼,很快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哦,对,他也该回学校了。”
他确实不该一直住在她这里,他要回学校的。
满月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找到了可以泄洪的闸口,尽管她知道她也许是在自欺欺人,尽管她明知道解决洪水的根本办法不只是找闸口,可她仍然为之松一口气。
稍许轻松以后,满月顺口询问晏清辉:“你到家了吗?”
晏清辉没立刻回答。
而是过了一小会儿,满月听到他似是无奈又别无他法地叹了口气。
“满月,你知道我刚刚都已经想好报警措辞了吗?”
满月一下子说不出来话了。
“以后真的要随身带手机,”他口吻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反而温柔的让人忍不住眼眶酸胀,他又说,“你要有有人会担心你的认知啊,满月。”
满月第一次在听到这种话时,内心深处滋生的不是自卑,而是另一种隐隐好像在沸腾的情绪。
她抿抿唇,小声道:“对不起嘛。”
晏清辉似乎轻笑了一声:“把路费结清就原谅你了。”
满月不解,等挂了电话她切进订单,看到行驶地图,其中有一段是折返的。
她一愣,点开历史地点,发现订单改过两次地址。
一次是她没回消息的时候,订单地址改成了她的小区所在地,等她再次和晏清辉联系上以后,地址才又重新改到晏清辉住的小区。
他真的不只是口头担心,报警措辞可能也不是在开玩笑。
刚接通电话那会儿,他沉默,没跟她说话,是不是因为当时在跟司机交涉新行程。
忽然之间,满月感觉自己情绪有点奇怪,有点控制不住一样。
她开始有所期待,期待晏清辉挂电话前,口中那句:“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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