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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她愤愤不平的语气,启继而问道:“所以你知道一部分的真相,对吗?”这句话带上了微不可察的颤抖,或许,他离解开封印又近了一步。
“是啊,尤其是在亲眼目睹反抗这两种阵营的吾神陨落之后,我又怎么能不对这些记忆犹新呢?”
但她的情绪转变得很快,下一秒便微笑着向启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你想从我这儿知道真相,而我也还对你不够了解,不若从现在开始,我们来轮流回答各自的问题。切记,不能拒绝。”
启直接颔首答应了瓦勒莉的提议,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去计较背后的各种图谋。
“那好,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先请。”
在这种场合,瓦勒莉表现得更加游刃有余,甚至让守候在一旁的阿黛拉为她重新取来了斟满佳酿的木碗,豪爽地将其一饮而尽。
“。。。。。。众神究竟在谋划什么?”
真是的,一上来便问到了核心问题,瓦勒莉眯起双眸,再次看向那隐匿于人群中的身影,如果自己真的如实回答了,那么这位新任风神又会作何反应呢?
“这个问题算是浪费了,我前言已经提到过了,意图推翻恶之法则秩序的他们与其创造的“维序者”卡克斯勾结,结果却反被邪神利用。”
即使醉意未解,启看向她的眼神也依旧无比凌厉,“你明明知道,我前言指的是当下。”
两相对视之下,瓦勒莉率先歉然道:“请原谅我的失礼之举,但每当看到你凝重的神情,我就忍不住地想逗弄一二。”
启立刻移开视线,声音低沉,“真是既恶劣又坦诚。”
瓦勒莉随手一撩自己披散着的赤色长发,似乎并不如说起来的那般感到抱歉。
“若是提到当下,自吾神陨落之后,我就鲜少离开狄斯塔尔,再加上屏障的限制,更是消息闭塞。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些神明定然会去追求原先的目的。”
她模棱两可地给出了这个答案,启这次却淡然接受,“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瓦勒莉双手交叉支颐着下巴,挑眉道:“你是怎么说服幻神把力量借给你的?那家伙。。。。。。在我的印象中可并不好相与,和他的眷属一样,危险如毒蛇。”
“我已经刻意隐藏过这股带着邪性的气息,竟还是这般容易被察觉。”
启轻揉着眉心,挑挑拣拣地简要挑明了前因后果,也并不避讳过程中透露出了更多信息。
末了,他甚至还能向对方寻求共鸣,“这一切听上去都很荒诞,是吧。”
瓦勒莉却轻轻摇头,“在我看来,幻神会采取这种方式,说明他对自己所谋划的事物很有把握,他向来以戏弄诸神为乐,我也无法知晓他的真实目的。”
“不过你既然能猜出这背后存有阴谋,就该更妥当地去处理幻神的传承之力,也许,单单只靠封印还远远不够。”
意识到自己多言,她又讪讪添上一句,“以上这些,怕是都能抵得上两个问题的答案了。”
处于昏沉状态的启没有理解到她的调侃之意,而是直接道:“我想知道战神对这一切的态度,因为那也决定了你的立场。”
他静静地等待着瓦勒莉的答案,却不料对方蓦然抬手,外溢的增益之力便让火焰窜上了数百丈的高空,在黑夜中映照出了石雕的整个身躯。
身后围坐着的人们在错愕之后纷纷起身高呼赞颂战神显灵,因此那位坐在人群边沿,身披长袍掩去面容者便格外突出。
良久后,火焰才消耗完她释放出的力量,重新被限制在火塘之内。
“他是一位伟大的神明,虽有战神之名,却比任何神明都要珍重生灵的性命。未能追随他到最后一刻,我时常追悔莫及。”
“他既不满恶之法则的统治,亦不支持众神和卡克斯的筹谋,吾神唯愿世间生灵各得其所,也相信,万物,自有所行之道。”
瓦勒莉的语气像是在向旁者讲起一位身边亲密的故人,眼眸里带着无限的怀念与敬重。
“就如你在云境得到的那柄象牙匕鞘,吾神知道云境为通天之所,于是便将象群尸骨中的象牙献给了天空神,因为它们经久不朽,富有灵气,最适合用作祭祀礼器来温养各路等待轮回的神魂。”
启再次掏出那古朴的匕鞘,细细端详过其上自然形成的纹路,而后将之置于她身前,“这于我而言只是取得你们信任的凭证,或许我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瓦勒莉小心翼翼地拾起它,珍重地让它与心口贴合,“。。。。。。能得到吾神的遗物,瓦勒莉感激不尽。”
她端起重新盛满酒液的木碗,真心实意地向启祝酒,启虽然不明所以,但碍于盛情难却,依然浅抿了一口那带着膻气的液体。
孰料这比先前的后劲更甚,启能感觉到自己理性的一面正在渐渐退化,而他却又无能为力。
瓦勒莉早就料想到了会是这种结果,还是佯装正经道:“又该轮到我提问了——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他们都说,我是法则的半身,可是我不认同这个身份,像我这样的存在,也担负不起这种宿命。”
“法则,应该是更伟大的存在,就如你口中的战神那般,心怀后土的所有生灵。可我只是因为邪神的封印被迫接受了这样的宿命,其实在我的心中,万物不曾拥有过一席之地。”
只有在醉意的影响下,启才能这般毫无顾忌地吐露出自己的真实心声,他也不求回应,这仅是纯粹的发泄。
她提起裙摆起身,与启并排坐下,“若是真正不在乎的话,是不会像你现在这么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