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琢是块璞玉,这些都是磨砺,连琢不必将她们放在心上。
连琢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女郎。
护玉金墉(二)
金墉城有着华丽又响亮的名头,四方的岩墙将时辰全都遮蔽住,让人连现在外面是白日还是夜里都分不清。
到底是关押贵人们的处所,入眼所及之处虽是满满地铺着枯黄的稻草,却也十分符合这“金墉城”三个字儿。打造这金玉牢笼的人在墙上镶着些夜明珠作光亮,亦或是琼脂油膏点了长明灯,可那灯座却又雕刻地粗糙。
就和这一整座洛阳城一样,铺张,奢靡,却又让世人觉着是崇尚归简。
耳边声声的呜咽终于将韵文唤回了神。
不知是否是因着先前在长街上,她已经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这会儿她只是发着愣,倒没有同那些世家官眷们一样被吓得晕死过去。
腿上忽然被人轻轻蹬了一脚。韵文往动静的方向看过去,是谢家的四夫人,这会儿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话语,紧紧皱着眉,一副手脚又是踢又是蹬jsg的,一点儿都不踏实。
韵文心里有些不喜,揽着庾思莹的肩吃力地往角落里靠了靠。
她们所处在的狱房,瞧着这大小,原本应当是只能住一个人的,可偏偏挤进了三个人,其余的那些牢笼里面也皆是如此,看来这刘聪真是视她们这些人质筹码与街市上的挂肉没有什么区别。
仰起头,那挑得高高的顶上凿了个四四方方的小孔,远得让人觉着这一辈子便都要蜷缩在这方连腿都伸不直的地方了。
父亲这时候当是在做什么呢?
汝南离着洛阳城不算近,他这会儿应当是不会回去的。
也不知道父亲是否会听见宫里面的事儿,能不能发现自己已经软塌塌地靠在这金墉城常年晒不到日光的湿冷岩墙上了。
韵文心里面直发愁,饶是平日里鬼主意再多,这会儿也只能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叹得她自己心里面都烦了。
毕竟这金墉城里不成文的规矩,是进了里面的人每日都需要被强行灌一碗软骨散,为的就是防止里头关押的重臣贵人逃出去。那软骨散下在送进来的唯一水碗里,甚至连饭菜里都下了不少的计量,进来的人要么饿死渴死,要么老老实实坐在里面瘫软着等死。
韵文在心里面同自己问答,这若是真有这样一日这种掉脑袋的事儿轮到自己了,她应当是去择后者,毕竟就算自己饿上几日渴上几日还死不成,一旦凿壁想往外头跑的苗头被狱卒瞧见了,自己这颗脑袋可就等不到深秋肃杀的时候了。
她咬着牙,轻轻晃了晃脑袋。洛阳城繁花似锦,牡丹花竟也能成了这样一方牢笼了。
自己正这般想着,外头似有人交谈,又有钱币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很明显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要进来探视。
韵文环顾着自己的周身,除了自己之外,没人是醒着的。她咬了咬牙关,飞快地将自己头上簪着的一根属于王家信物的白玉流云簪往自己身旁的庾思莹的腰封里一塞,又是将自己的发髻扯得杂乱一些,咬了咬牙关,往自己的脖颈上劈了一掌,留下一道看似是被人打晕过的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