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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的米汤已稀得像水。各地能征讨的粮食已征讨殆尽,将士们饿得面黄肌瘦,摇摇欲坠,但众人还在咬牙撑着,谁也不肯在此时退兵。
因为他们与叛军仅剩一墙之隔。
一墙之隔啊!这是何等代价才换来的战绩?城外河中仍浮着两万同袍,谁能退兵?谁肯退兵?
所以凌晋的将士咬牙撑到了第五日。
第五日,依然没有渡头消息。
凌晋五万的之众已不可能发起强攻,而叛军伤亡惨重,龟缩城内,亦无力迎战。
一墙之隔,谁也不敢擅动。
可此消彼长,内城有水有粮,过不了多久,平衡就会打破。
是战是退,已迫在眉睫。
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领齐聚凌晋帐中,众人面色凝重,商议是去是留。
有人喊道:“殿下!杀进去罢!杀进去,什么粮抢不到?日日龟缩,退不得,进不得,我们受不了!”
凌晋看向他,“你可知以现在战力,强攻内城,要付多大代价?”
“代价又如何?难不成我们就这样退兵吗?”
张璐沉沉叹了一口气,他重伤未愈,又连日饥餐,面色灰败之极,他低声道:“殿下,退兵吧。此时进攻,胜负难料,就是胜,也是惨胜。”
有人道:“都到内城脚下了!此时要退,岂不前功尽弃?”
“所以就要将这五万将士都搭在这城墙之下吗?”张璐嘶声道。
众人将目光移向凌晋,去或留,五万将士是生是死,皆系凌晋身上。
“殿下!”所有人都看着凌晋。
凌晋扫视全场,双眸沉如深海,他道:“等到日落,日落之后,再无援军,撤兵。”
太阳沉沉向西移去。
派去渡头的接应兵已来往了数趟。
梁蔚移到渡头西岸的山峦,引颈南望脉脉流水。
日头缓缓西落。
夕阳熔金般倾泻在粼粼水面,将渺茫逝水染上血色。
梁蔚望着远处的浩浩橙红,终于,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
一月征伐,功亏一篑。
城外尸陈他乡的战士,与拼搏至此的同袍,都将成为徒劳。
他缓缓将手覆在面上。
忽而,他闻得一声号角。
他连忙将手放下,水天相接的金辉之处,若隐若现,驶出点点白帆。
号角声中,越来越多的白帆驶出金阳,梁蔚疾步向山下跑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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