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工顶多十四五岁。家驹一见一皱眉。帮亭回过头;大吼:";放下;你这是干什么!";
那童工过来就给寿亭跪下:";掌柜的;我错了;别打我。";
寿亭一把提起他来;吕登标气呼呼地跟上来;";这个小杂种;吃饭最多;干活最少。我让他放水;喊了好几遍他装没听见。";
寿亭问童工:";有这事儿吗?";
童工哭道:";掌柜的;我站在烘干机跟前;那机器轰轰地响;我没听见。";
吕登标抢过去说:";他听见了;就是不动弹。我看就是欠打。";
寿亭冷冷地看他一眼;吕登标向后退了一步;怒气全无。
寿亭说:";狗子;你是东家的远亲;你爹找了老东家好几回;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带着你到青岛来。咱这活是累;没白天没黑夜的;可总是比在家挨饿强。你没来的时候;全粮食的干粮你吃过吗?";孩子摇头。";没吃过吧。干咱这活;不能光有力气;还得灵透。那机器转着;挤着你怎么办?你看看杜二子;还不是因为睡着了才挤掉了一只手?这是咱东家人性好;养着他;要是搁在别处;这一辈子可怎么办?给吕把头鞠个躬;回去吧;好好干。";
狗子给登标鞠躬;然后抹着泪走了。登标刚想走;寿亭让他站住:";咱这厂外头就是马路;你举着个竹批子撵着个孩子;你想干什么?";
";你喊他的时候;一声他就应;可我喊他好几声;他就是生生地装着没听见;气死我了!";
寿亭盯着他:";吕登标;从今往后我给你立下个规矩;不能动不动就打人。不错;我也打;可那是他真干错了。我不在车间的时候;你就坐着抽烟;一动也不动;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把头;你拿钱多;你不领着干;那些工人能服你的气?";
登标没词了。寿亭抬手轰他走;登标走了。
寿亭教训登标的时候;家驹走到一边去抽烟。他见登标回了车间;这才又回来。
寿亭说:";我想辞了他。";
家驹忙制止:";不行不行不行!他是翡翠的表弟;不行不行。六哥;这可不行。";
";正是因为他是大太太的表弟;我才留到现在。他收工人的礼你知道吗?";
家驹慌了:";我抽出空来说说他。我在外头娶了老二;打心里觉得对不住翡翠;再辞了他表弟;翡翠又要面子;别一时想不开;再寻了短见。不行;不行!";
寿亭叹口气:";唉!这朝廷里全是亲戚;事儿就不好办;工厂也一样。就这么着吧。刚才说到哪里了?";
家驹看看太阳;掏出手绢来擦擦汗:";说到大洋马为什么请我。。。";
寿亭觑着眼说:";你先去吧;记着;回来照实给我学。这男女这间的事儿;本身就是干柴禾上打镰;火星子要是掉在柴禾上;兴许没事;多数是有事。家驹;你不到车间里去;你是不知道;这些工人比在家里种地累得多。人家撇家舍业地跟咱出来;就是想弄个仨瓜俩枣的。咱别出去乱花钱;等咱有了钱;多买机器少用人;咱留着钱干大事业。";
8。喜讯
下午;周村通和染坊里;柱子正与客商说话。伙计们里外地忙活。这时;一个邮差来到门口。这邮差穿着绿坎肩;背着绿褡子;站在门口喊:";周掌柜的;青岛姑爷有信来。";
柱子闻声而起;先向门口跑;一想不对;然后向后跑;边跑边喊:";爹;六哥有信来;拿图章。";
周掌柜的正在堂屋悬腕运笔;闻之弃笔于侧;拉开抽屉拿图章。
周掌柜在看信;柱子也在往纸上看;只是不认字;表情关心带着急:";爹;六哥信上说什么?";
周掌柜喜中带急地说:";快去你家把采芹和你娘叫来;让你媳妇也过来。你六哥那飞虎牌在青岛城里打响了;还上了报纸。这报纸是什么呀?";
柱子也不知道报纸是什么;站在那里摇头。周掌柜的笑了:";我知道你不知道啥是报纸;快去叫人呀!";
柱子答应一声;飞奔跳出门槛。。。
1。二太太温柔出软招 贾小姐巧施美人计
下午四点多钟;家驹在家里洗漱;以备精神焕发地去会贾小姐。他在那里洗脸;二太太捧着毛巾一旁侍候。家驹脸上带着水;侧着脸说:";我是这样说;并没让你这样做。";
二太太低着头:";你说得对;女人最大的武器是温柔。家驹;以前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咱俩本来不认识;两个生人突然在一起生活;相互不适应这很正常。";说着继续洗脸。
二太太表情更加温柔;";晚上回来吗?";
";还不一定;看客人是不是去崂山或者打不打麻将。我尽量回来。";家驹接过手巾来擦;接手巾的一刹那;嘴角有一丝胜利的微笑。
家驹往脸上抹雪花膏;二太太先期来到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