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安在听见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时,已经忘了现在伸手环在周以律腰间的羞窘。
前十八年,她的生活都是中规中矩,像是这样马达轰轰作响的摩托车,她从前在路上听见声音也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坐在后座。
姜淮安以为自己肯定是厌恶的,她不喜欢这种奔放的张扬,恣意和放肆这种不安分的骨血似乎并不存在在她的身体里。
可是现在,当她不得不贴上周以律的后背,整个人都像是成为了线条流畅又张狂至极的机车的一部分时,即便是戴着头盔,也能听见呼啸而过的烈烈风声,那种像是要飞驰的感觉,体验感却意外不错。
姜淮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变得那么大胆,在最初,这样的速度令她惊慌,心头就像是风筝,被细细的长线牵扯着,但却被放在狂风大作的半空里,飘荡,无一处能感到安稳,所以即便是周以律没有出声音,但她也不得不死死地抱住了周以律那截劲瘦的窄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身边最后一块浮木那般,不敢松手。
可渐渐的,她忍不住松开了一只紧箍在周以律腰间的手,然后举手越过了头顶,放在了半空中。
有风从她的五指之间穿过,但是速度太快,她像是短暂地握住了一阵风。
这种感觉对于姜淮安而言,是第一次,令她感到新奇,又感到一种另类的喜欢。
“想追风吗?”坐在前面的周以律大喊道。
姜淮安最开始没听清楚,“啊”了一声,“你说什么?”她也学着周以律的样子,扯着声音问。
周以律用这一次用了更大的声音询问她,“想要去追风吗?”
他在感觉到姜淮安那双抱着自己的手松开了一只后,就猜测到后者可能已经没有了之前才上车时那么紧张,周以律这才提议。
这一次姜淮安终于听清楚周以律在说什么,可能是被风吹得心动,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周以律耳边大声答应了。
“要!”
坐在前面的周以律唇角拉扯出笑,他微微偏头,“那可要坐好了!抱紧我!”
随着周以律这道声音的落下,黑色的川崎发出令人侧目的轰鸣声,下一刻,就像是一只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姜淮安在听见周以律的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紧紧地环在了周以律的腰间。
当身下黑色的机车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冲出去时,姜淮安觉得自己的尖叫仿佛都被风堵住,卡在了嗓子眼里。在片刻的惊慌后,随后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是肆意和自由。
她忽然有那么一刻很想要叫出来。
前面的周以律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在前方大喊着她的名字——
“姜淮安!”
不等姜淮安回答,周以律的声音就再一次落进了姜淮安的心底——
“想不想尖叫!要不要大喊出来?!很舒服的!”
姜淮安觉得自己是被周以律蛊惑了,后者总是能带着她走向另一面的自己,另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自己。
她从前不会做的事,却在周以律跟前做了七七八八。
所以,也不差这一件。
姜淮安很畅快地喊了出来。
“啊啊啊——”
少女略显的稚嫩的呐喊,在机车轰鸣的霸道的声音里,其实压根不值一提。
周以律似乎嫌弃姜淮安的声音太小,在前面大喊出声的:“大点声!听不见!”
“周以律——”
“做什么!”
“周以律——”
坐在前面戴着头盔的少年,没有再问身后的人为什么一直叫自己的名字,他的唇角已经控制不住上扬。
“再大点儿声!”周以律大喊道。
姜淮安:“周以律!”
她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要对周以律说的话,似乎全都包含在了他的名字里,还有她心底那些不知名的微弱的情愫,也放在了这三个字里。
路边飞奔的景色,和面前触手可及的少年,还有迎面而来的烈烈的一点都没有显得温柔的狂风,好像一并将心底的阴霾击碎。
姜淮安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叛逆”的一面,她坐上了周以律的机车,答应了跟他一起去追风,享受了刺激和自由,换来下车后快要嘶哑的喉咙。
等到了殡仪馆后,姜淮安像是才从一场梦境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