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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到元修明照片之后,给出了决定性的证词。
谢颖终于可以将事件的来龙去脉,严丝合缝地拼凑起来:
九月初,华日友谊赛,第一组五番棋,第二盘。
赛场上,庭见秋与石川理的棋,已行至官子,约莫半小时左右,便可以收尾。
记者群聚在京城围棋道场门外,怀里各抱器械,等待入场。有一张不自然地扭曲着的绀红色面孔也在其间,走近,依稀可以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胸前,没有记者证。
如果有人如元修明一样,仔细地审视候场记者们的每一张脸,一定能觉察出这名中年男人的怪异之处。
然而,此刻记者们都将注意力放在新闻刚刚爆料出来的庭见秋收礼一事上,议论纷纷,全然没有留意身旁,有一个人听去了他们的对话,脸色变得更加狰狞可怖,转身愤然离开。
元修明站在正门口,三级台阶之上,久久谛视着人群中,那张肥胖的、危险的面孔。
然后,他回身,低声对他身侧的四名安保人员,温煦体贴地说:
“这局棋下得太久,你们都辛苦了。这些记者我都认识,直接让他们进去,不必查了。”
所有记者入场之后,元修明仍然在等候。
——那个怪异的男人,果然回来了。
他如一头愤怒的公牛,想发泄却又不得其法,想进场却又不得其门而入,进了道场的门,便如一辆控制失灵的大卡车,喘着粗气,来回走动着。
元修明走上前,面露无辜的微笑,向他搭话:
“您好,请问阶梯教室怎么走?我迷了路,刚从华日友谊赛的赛场出来……”
他回身,指向他谎言中的来处,通往赛场大门的入口。
……
人声喧闹的陈妈小炒店内,只有江陵队一桌人,在谢颖叙述之后,陷入长久的沉寂。
庭见秋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餐桌下,死死攥着谢砚之的左手。
石川理在愤怒中,胸腔剧烈起伏:“他疯了?他知不知道放一个身携管制刀具的人进入赛场,会是什么后果?他没有办法控制这个后果!”
这个不受控的罪犯有可能真的杀死谁。
在场所有人,无辜的观众、记者、工作人员,甚至是日国的棋手,都因为元修明的一己私心,陷入危险之中。
谢颖语气冷静:“他就是一个疯子。”
大胆又缜密、阴暗又光鲜的反社会,缺乏同理心的一具空壳。他的所有自我价值,都来自对他人的倾轧。只有见到有人因为他痛苦崩溃、人生毁尽,趴伏在他脚边,请求他的恩典,他那具空洞的躯壳,才会短暂被自恋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