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离得并不远,走过去满打满算不到二十步,她却感觉自己跨过千山万水,站到他跟前时,全身的力气散尽,疲惫到快要支撑不住。
叶芷安强装镇定地问:“是萧哥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她相信苏念不会把她出卖。
“萧政还不至于不靠谱到把下属的隐私透露给别人,当然我也没专门去调查你现在的行踪,不过——”纪浔也掐了烟,下巴一昂,指向五楼正躲在窗帘后暗中观察的苏念,“我要是想看自己下属的资料,轻而易举。”
叶芷安无话可说,裹紧身上的披肩。
这一动作被对面的人注意到,“上车说。”
实在是冷,叶芷安没跟他犟,正要拉开后座车门,手被人大力摁住,“你坐前面。”
对峙近两分钟,叶芷安才放弃负隅顽抗到底的念头,绕到副驾驶位置,因心里憋着口气,关车门的动静比以往都响。
半密闭空间隔绝了大半冷风,没开暖气的情况下,温度刚刚好。
叶芷安还是感到浑身不适,仿佛在经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为了尽早结束和他的见面,只能做率先打破沉默的那一方。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念是我的朋友,对吗?”
“知道。”
“那她进纪氏——”叶芷安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但她就是忍不住。
“不管是哪个回答,我想你都不爱听。”
他要是说他是看在她的份上,才把她朋友招进纪氏,那她肯定会恼怒他看低了苏念自身的能力。
他要是否认,她就会为自己自作多情般的想法无地自容。
横竖都是错误答案,不如不挑明。
“我现在能明确告诉你的是,余颂能进集团,是在我的授意之下。”
简历是余颂自己投的,不过以他面试时的表现,压根过不了二次筛选。
叶芷安皱了下眉,“你特地把他招进来做什么?”
纪浔也关注点很偏,“四年没联系过的人,你记得挺牢,看来这人真有点特殊。”
叶芷安这次没回“同班同学能忘吗”,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我和你也四年没联系了,不也还记得你?”
这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能品出不对劲的地方,更别提身侧的男人,果然一个偏头,就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眉眼里。
“从你回来到现在,都没拿正眼瞧过我,要不是我让人把温言之车撞了,怕是你在北城这段时间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已经把我这个前任忘得一干二净了。”
纪浔也视线垂落,看向她不安分的小动作。
她紧张时总会下意识搅动自己手指,四年过去,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叶芷安终于停下,闭了闭眼,然后转过头,重逢以来,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你做这些,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过是他纷乱红尘里的匆匆过客,留下一些浅淡的痕迹,再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的结局,而不是顶着悬殊的身份,不清不楚地纠缠一辈子,或继续拿所剩无几的孤勇去寻求一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未来,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