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芳踪今何在 比翼连枝当日愿
更新时间2013…7…10 23:49:56 字数:4137
终不见兮遥牧,躬自怨兮傍依依。
舒心劳兮惨惨(cǎo),时不可兮再骤得。
蒋权轻轻的抚摸着采薇的坟墓,仿佛是在抚摸他最爱女子的脸庞。
一年之后,早就物是人非,只有蒋权深深的埋在心里。如果不是采薇的妹妹采霞到府上“闹鬼”,恐怕就算是仇人早就已经淡漠了。
宛兰心情惆怅,将这长长的爱情故事讲给了蒋堂,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还有这么一回事,都快忘了。如今旧事重提,只是增加了两人的伤感。
“想到你给我讲这故事的时候,才发现有好多出入啊。比如刚开始第一天,你就说是娘发现蒋权与采薇有染,没有告发。”宛兰愤愤不平的说道。
蒋堂摸着鼻子笑了笑,“的确没有向爹说明啊。不过爹这么精明,只要不闹大,他才懒得管这档破事,还嫌家里不够乱嘛。”
宛兰感慨的说道:“突然发现我对蒋大哥的看法几近颠覆。不怕你笑话,我第一次在番禹见到他的时候,他当街杀了一个人,还差点把我劈成肉酱了。”宛兰就向蒋堂说起在番禹的经历,只是把一个重要的人隐去了。述说起这事的时候,她却无比感伤,完全没有当时的害怕和惊悚。
想到这个重要的人,宛兰叹气了一番。真是许久不见了,千亿,你还好吗?想到他的失约,他的不现身,却再也找不到恨的理由。因为至少他们还活着,终有见面的时候。
“大哥就是这样子。”蒋堂喝了一碗药,接着说:“大哥沉默隐忍,从不透漏一丝一毫的感情。一旦透露便是山崩地裂。自从采薇死之后,大哥他便郁郁寡欢,几乎不说话了——有用的话除外——闲话十天不超过五句。带兵回家,就在屋中呆着,哪也不去。”
宛兰记起蒋权坐在屋中,摆弄着那木鸢,一捣鼓就是大半天。
那件事给他的创伤太大了,让他不再相信周围的人,世界灰暗得只剩下一人,心灵扭曲到最后,被冠以杀人不眨眼的番禹恶霸。但谁能知道,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怀中消逝,变得冰冷,他却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让他明白,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是他没能力保护好,而是消逝在不同生命体的斗争当中。既然如此,生命便如同蜉蝣,包括自己,朝生暮死的存活在这个世界。
“我一直以为在府中我是最压抑的——被人下毒,嘲讽,如同废人。我非常痛恨我出生在这个万恶的蒋府。可是没有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加绝望,方式更加极端。”蒋堂黯然说道,但转瞬即逝,报以一个微笑,“幸好我有素儿陪我,不然我也不过形同傀儡。”
“少恶心我了。我还想早点离开你离开蒋府呢。”宛兰避过他的目光,倔强的说道。
“唉——你就这样的口是心非。不知为何,我一点恨不起我大哥了。我跟你无数次的说过我无比痛恨大夫人和大哥,看来是我错怪大哥啦。”蒋堂释怀的说道。
“我也想起新婚当晚,大哥突然冒出一句,让我好好照顾你。”宛兰回忆起当晚的事情,给他描述了一番,“他的表达方式还真是另类,尽管白天骂你各种无用的废物,但还是希望你能在逆境中成长起来。只有内心强大起来,才能面对以后的种种困难。看来你真是有一个好哥哥啊!”
看着宛兰一脸羡慕的神情,蒋堂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想想也是。看来府上自从有了大夫人,真的是一直不得安宁。”
宛兰回想到第一次去拜见大夫人的时候,听到紫贝和阿桂说,大夫人好多年之前是个温柔的人,如同菩萨转世。可现在哪有这感觉啊,不如说是撒旦转世。不过现在还不能下这般结论,说不定大夫人身上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除了哀叹这对苦命鸳鸯,心中还有一丝的疑问。采薇的死,真的是反抗遭杀害吗?即使喝得醉醺醺的,也断不可能下如此重手。还有,蒋权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听到大夫人的密谋了,原因只是答应帮二夫人送椰汁这么简单;有那么巧合吗?总觉得心里还有些许的不宁,远在千远万远的采霞是如何得知姐姐的死讯的,是谁别有用心修书通知这一切的?
恐怕采薇的死,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背后还有一干人在推波助澜。只是大夫人倒霉,成为最后悲催的实行者,被人唾骂。
宛兰扶着蒋堂下**练习走路,尽管她劝服蒋堂练习几下就够了,哪成想蒋堂咬牙坚持半个时辰才肯停歇,累得两人直喘息。宛兰喝了几口茶,顺顺气,气恼的说:“真是苦差事,下午你自个儿练习去吧,我去居室看下那葭儿,也就是采霞了。”
蒋堂只得同意宛兰的“罢工”,“那顺便帮我问候几句吧。”
下午,宛兰带上吃的喝的去看望采霞,掐指算了算,有三天没有去了。到了居室,提出要看犯人的时候,那狱卒说犯人早被释放了。
宛兰塞了些钱两,狱卒左顾右盼的,悄声说道:“昨天早上,蒋大人过来,说是奉县长之命,将犯人释放。我们虽然看了那释放令,也觉得好奇,刚抓进去说要关个五年八年的,怎么突然就改判了。我们稍稍质疑,蒋大人直接——直接一剑劈过来,把我兄弟划了一大口子。我们哪敢怠慢,就按要求,把犯人放了。唉——都说蒋大人不好惹,我们还傻乎乎的往剑刃上撞。我那兄弟这几个月来不了了,在家躺着咧。”
一路上,宛兰阴晴不定,不知采霞的释放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往好处想,蒋权这么做,真的是因为采薇,不想再次让她妹妹受到伤害。因此就动用关系,或许是威逼县长,接着砍伤一狱卒。真希望采霞能幸福啊!
宛兰想起,这几天蒋权都是早出晚归的,一脸淡淡的忧伤,莫非是去采薇坟前凭吊了?这越秀山就在番禹城的正北边,很好找。说句题外话,越秀山长存至今,还建立了偌大的公园。
坟就安在山的西侧,愣是一阵摸索,才在山腰发现蒋权。宛兰觉得还是躲起来比较好,不去打搅蒋权与采薇的说话。
蒋权慢慢的抚摸着采薇的坟墓,是如此的小心,如同是在抚摸着采薇温柔的脸颊。如今人已不在,空悲叹。他一边在坟前倒着茶,一边慢慢的吟诵:
言采其药,傍观西下。
陟(zhì)彼北山,嘤嘤携归。
昔我往矣,月出忧兮。
清且沦猗(yī),话说缘续。
--
女(rǔ)骋骛兮山间,自不闲兮随业牡。
终不见兮遥牧,躬自怨兮傍依依。
国之乱兮有忡(chōng),畔离道兮求自安。
舒心劳兮惨惨(cǎo),时不可兮再骤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