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很快在掌心融化,一片冰凉,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擦过她的手心,粗糙的摩擦感,带走了掌心的雪水。
和她的冰凉比起来,他的指腹是温热的,像手炉一样。
南善宜缓缓扭头,微抬着下颌和她身后的人对视。
目光相触的那一刻,谁都没有避开,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潺潺的江水不再流淌,飘落的大雪戛然而止。
苍穹之下,群山之间,江水边,风雪里。
高大的乌黑骏马上,一黑一白,衣袖裙摆交织,用金线绣着花纹的绢纱裙摆覆盖在黑色华服上。
“抓紧。”谢洛书出声打断了她的失神,将她的手放在身前的马鞍上。
南善宜回神,不知他意欲何为。
谢洛书一手拉着缰绳,轻夹马腹。
身下的马又动了起来,南善宜下意识一缩,身后却出现了一股阻力。
谢洛书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让她往后躲,在她脸颊边道:“别怕。”
“我教你。”
他的声音算不上温柔,平静之中多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放开,伸向她身前,抓着她冰凉的手一起按在了马鞍上,让她紧紧抓住。
身下的马不再狂奔,带着两人沿着江边慢慢行走,让她渐渐适应。
耳边时不时想起他的声音:“身子挺直。”
把缰绳塞进她的手心,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别拉太紧。”
“你信任它,它才会信任你。”
“就像你养的猫一样。”
就这样等她渐渐适应一些,不再那么害怕的时候,速度慢慢快了起来。
过了一会,身后的人勒马停蹄,翻身下马。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南善宜以为他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却见他走到马前面,抽走了她手里的缰绳,拉过她的手抓在马鞍上,而他自己则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她这才意识到他是在给自己牵马,连忙制止道:“民女惶恐,不敢让世子牵马。”
说着就要下马,却被人抬手制止住。
谢洛书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微微一用力,轻松把她重新扶正在马背上,蹙了蹙眉:“别乱动,摔了可没人管你。”
“可是……
南善宜还想拒绝,她从来没想过,他这样的人有一天会给自己牵马。
“你又不是真的惶恐。”谢洛书仰头看向她,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句话,南善宜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对。
为什么不惶恐?
因为对他无所求,亦无意攀附,所以不需要胆怯,谄媚。
就好比你自富,你自贵,我自逍遥自矜贵。
见她不再拒绝,谢洛书嘴角微微上扬,牵着马缓缓走在江边,他道:“你得习惯自己骑,不能总靠着别人。”
“我给你牵着,不会让你摔着的。”
两人明明不是什么相熟的关系,可这一刻,他的话却让南善宜莫名安心。
比随春生教她时更安心。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他言出必行。
谢洛书一直都知道,她对他不是真的惶恐。
唯一一次真正的害怕,是初遇时他劫持她的时候,马车里她衣衫不整,他忽然出现,染血的剑架在她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