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善宜微微仰头看着已经从数丈高的阶梯上走下来的人。
周朝运站在台阶上,看着身前的人,广袖中的手不住颤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下一刻却瞳孔震缩。
因为面前的人跪下了,礼仪周全,挑不出一丝的错,双手交叠落在地上,额头贴着手背,声音很轻很柔,说着那句他听过万千遍的话:“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泪滴进沙土里,南善宜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手臂被人用力拽住,几近蛮横的力道和动作,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南善宜!”克制压低着的声音,咬牙切齿,周朝运拽着她的手臂把人扯到自己面前。
“南善宜!”
愤怒,警告,不敢置信,他盯着她,重复隐忍的叫着她的名字,她怎么可以,她不可以!
忘记了怜惜,忘记了她怕疼,手上的力道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一样。
南善宜嘴唇微微颤动,她仰头看着面前震怒的人。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潮湿,失望。
她轻声道:“我的礼度不会来,而雍湛帝会。”
“所以,我该跪。”
周朝运紧蹙着的眉头忽然一松,心中一痛。
那天晚上的话忽然在脑海里响起“我爱你,所以你别伤害我。”
周礼度爱善宜,舍不得她不开心,舍不得她痛苦,所以周礼度不会来。
他若来了,就不是她的礼度了。
南善宜不傻,若他此番来无所图,舅舅舅母便不会这样惊恐痛苦。
他们这样慌乱,是因为他所图不小。
南荣军?
她?
还是两者他都要拿走。
手臂上的痛远远不如心中之痛,努力蓄着的眼泪终于决堤,从眼角不断滑落,南善宜微仰着头,声音轻轻颤抖,一字一句:“你若来找我,我便不爱你了。”
拽着她的手如被蜂蛰,猛然松开。
他用了些力道,南善宜脚下踉跄,周朝运收回的手下意识伸出,却在见她站稳后悄无声息的收回。
站稳后南善宜却依旧上前,看着他逼问道:“善宜敢问陛下,陛下想要什么?”
周朝运垂眸看着她,迟迟说不出他的来意。
她是这样想他的,他却无法辩解,因为是事实,就像他带给她的伤害一样,都是无法抹灭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