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有意岔开话题,南善宜却还是顺着她道:“史册。”
她又补充道:“南家的史册。”
“怕被遗忘,所以想替南家留下些什么。”
随春生翻看着前面她写下的内容,低声道:“我从小在军中听过许多南家的传奇。”
“也许是其他人太过久远了,我听过最多的便是你外公。”
“我爹说那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物。”
提起外公,南善宜眉眼里是不由自主的温柔笑意:“我从小看他,便觉得他像一座巍峨的山。”
“哪怕现在满头花白,也还是。”
岁月洗礼,躯体佝偻,无论过多久,她还是能看见他的笔挺不屈的脊梁,那脊梁亦是北境绵长的边界。
说着她伸手拿出藏在一旁的一本空白册子递给随春生:“这本是给外公留的。”
“我会一笔一画写下他所有的功勋。”
看着空白的封皮,她纠结道:“我一时想不到要起一个什么名字才配得上外公铮铮铁骨的一生。”
随春生极其爱惜的摸了摸封皮,然后递还给她:“不着急,也许写着写着就想到了。”
南善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过书册放在一旁。
随春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昨夜出宫后遇到了沈相。”
旁边的玉佛姑姑下意识去看南善宜的神色,只见她脸上的笑意清浅了许多。
南善宜平静道:“发生了什么吗?”
随春生摇头:“他不认识我,我听见宫门口的侍卫和他行礼才知道那是他。”
“大晚上,又没有下雨,他却撑着伞,奇怪的很我便多看了几眼。”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她想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会做出抛妻弃女这样狠心的事。
清风鼓袖,朗月正冠,是她没有想到的模样。
都说相由心生,可是总有例外。
南善宜听后沉默了一会,忽然她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昨夜的月亮圆吗?”
“昨天是十五,月亮像玉盘一样挂在天上,特别漂亮。”银燕出声道
“呵。”南善宜忽然轻笑出声,放在桌案上的手紧紧握拳,当真是讽刺极了。
有多恨?
南善宜想昨夜若是她遇见了,她一定会冲上去,将那伞踩烂在脚下。
他在做给谁看?他在恶心谁?他是想让她死都不能安生吗?
…………
第二日中午,长乐宫里。
周朝运和南善宜面对而坐,执棋对弈,南善宜手执白子,垂眸思索。周朝运也不催她,耐心的等着。
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棋风,初起时黑子落子如飞,以极快的节奏切入到厮杀中,出手狠辣,直捣黄龙。
南善宜眉间微露难色,他杀意太盛,锋芒毕露,是她未曾遇到过的风格。
沉着应对,不急不慌的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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