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了电脑右下角,北京时间21点23分,出门就差不多十点钟了,斟酌片刻后笑着婉拒道:“我倒是很想出去,只是……”
她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是郞玮良陡然提高三个八度的声音“什么?实验出问题了?”然后对她匆匆说了句“等会儿再给你电话”,就挂断电话了。
虽然她在帮宋思未翻译相关的书籍,却至今没有明白他们一天到晚在实验室里到底在做什么,看刚才郞玮良的语气,宵夜,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冉小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关了电脑去洗澡。
她洗完澡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浴室,见冉小尘房前门缝里的灯光已经消失了。她放轻步子走到床边,盯着吹风机纠结很久,最后怕吵到小尘睡觉就没有吹,只随便用干发巾胡乱擦了擦,之后就在蓝色海豚下垫了一条厚厚的毛巾,拉上被子关了灯。
爸爸走的那段时间冉小尘病情恶化,她在医院整宿整宿地守着他,在精神压力和经济压力的双重折磨下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她就成了入睡困难户,除非累极了,不然得在床上躺很久才能睡着。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她大脑还很清晰,她拿过手机看着上面那一串数字后直接丢在一旁,这个点打来的,不是骚扰电话就是敲诈电话。她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后盯着依旧亮着的屏幕,想到郞玮良后又重新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后划开键盘。
“小灿,我是郎师兄。”
冉小灿撇撇嘴,刚才还自称郞玮良,现在就郎师兄了。
“嗯,猜出来了。”她顿了顿,问道,“实验忙完了?”
“我们在你楼下,一起去宵夜,实验的事慢慢谈。”
她看推脱不了,只得应了声,简单的换了衣服后下了楼。
十一月的夜晚早已是浓雾密布,置身浓雾中即使穿着呢子大衣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未干透的头发在寒冷环境下就像戴了一顶淋了水的帽子,整个人都是透心凉。
十点钟的校园正是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模样的面孔,要么三五成群,要么同伴成双,也不乏情侣成对的。
她刚下楼,紧挨着楼道的一辆黑色速腾副驾驶玻璃窗就摇了下来,郞玮良露出白白圆圆的脸大声说:“小灿,在这里。”
她闻声走过去,路灯很暗,她站在车外根本就看不清车内的情况,点头笑着说:“郎师兄好。”
“甭客气,驾驶位后座是空着的,先上车。”
她应声从车后绕道驾驶位后座,打开车门滑进车内。透过后视镜她看到驾驶位上宋思未气定神闲的表情,整个人呈现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后排坐着一男一女,熟面孔,应该是在实验室里见到过。
她拢着酒窝率先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冉小灿。”车慢慢开出了法学院。
“何馨。”何馨咧着牙指了指副驾驶后座上的男人说,“孟羽彦。”
孟羽彦偏着头和她对视,豪气地说:“幸会幸会,我是宋教授带的苦行僧,她是郎教授带的灭绝师太。”
冉小灿被孟羽彦逗乐了,三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也不再觉得拘泥:“我是小学生口中万恶的冉小火山。”
何馨不乐意了,转头望着孟羽彦,大声说:“你自己愿意当苦行僧那是你的事,谁是灭绝师太了?”
“咦,你下午在实验室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何馨和孟羽彦争执不休。冉小灿盯着后视镜,挣扎很久说:“宋教授……近来可好?”她这一声问候送出去后整个车厢内再无声音,连何馨和孟羽彦的吵闹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心下后悔的要死,要是宋思未现在不搭理她,不就是自掘坟墓么?吃一堑后都不能长一智啊!
“你问的是实验上还是生活上?”低缓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感。
她脸颊微热,结结巴巴地说:“都有……都有……”
“都还行。”
“噢!”都一样有必要分那么细?
车经过川流不息的人潮,在时代广场的停车位上兜了三个圈都没找到停车位。郞玮良指了指广场C座前大型的玻璃幕墙说:“你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我去停车。”
宋思未没有推迟,将车停在路边,集体下了车。
何馨刚下车就指着广场玻璃幕上的广告屏大喊道:“原来今天是光棍节。”
“还过什么光棍节啊!先把机翼的问题解决才是王道。”
宋思未难得开口:“机翼的事情得循序渐进,急不得。”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在机翼大赛中不是还得了冠军的吗?怎么现在连小型机机翼都搞不定了。”
宋思未不动声色地望着C市璀璨的夜空,说:“竞赛时的标准是机翼最大载荷与重量的比值,只是单单针对机翼的重量和承重力。而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整架飞机,再出色的机翼如果不能配合机身使用,那也只是机翼而已。”
孟羽彦和何馨猛点头,于是冉小灿也跟着猛点头,其实,她真的只是一知半解。她抬头正好撞进宋思未深不可测的黑眸,他注视着她,半晌轻声说:“冉小灿。”
“嗯?”她心中咯噔一下,心虚地别过脸,难道他知道她是在滥竽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