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未,你从蝴蝶泉回来后去哪里了?”
“在房间。”
“你不会还在想实验室的事情吧?”
“没有,在睡觉。”
“……”
“……”
明月高悬于黛兰色天空中,清明的月色皎洁地洒在大理州的每一个角落。两人回到国道上时差不多月上中天,国道旁是农田,国道和农田的高度差有近两米,农田里种着像禾苗一样的麦子。
冉小灿谨遵警察叔叔教诲靠右行走。宋思未在她身后,隔了两米距离。
她低头望着浸在月华中的麦子,瞄了一下高度,大声说:“你走路小心点,这要是摔下去估计够呛。”
宋思未低低的嗯了一声。
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支路的路边停了一辆大货车。冉小灿刚走到大货车前,往前两步就是就到了农田边界。迎面驶过来一辆轿车,打着一束远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应激性闭着眼偏过头,只听见长长的刹车声,她能感觉到轿车就停在她斜对面不远的位置。
宋思未和冉小灿有两三米距离,在十字路的这一边。他强睁着灼热的双眼,感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在感冒病菌的入侵下猛然升温。他视线落在前面的小轿车上,只见车轮在方向盘的作用下突然转了方向,顺着那个方向他看到了冉小灿苗条纤弱的身影。
“冉小灿,往前跑……”
宋思未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和冉小灿平常听到没有起伏的平调完全不同。她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往前跑了两步,脚下踩空,重重地跌进了旁边的麦田里,脚踝处一阵刺骨的痛传遍全身,与疼痛一起传入大脑的有沉重的金属碰撞声,还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她强忍着痛挪了方向,仰着头看见撞向货车的轿车以最快速度后退,然后调转方向扬尘而去。
她望着已经撞变形的货车车头,后背渗出的冷汗一直凉到心底。她刚才就站在货车车头的位置,要不是宋思未的那一声,她现在怕是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宋思未借着月光蹲在国道上,俯身看着冉小灿,问:“你有没有受伤?”
“脚好像扭了,有点疼。”她想了想,说,“谢谢你。”她自打遇到他之后,说得最多的不是“对不起”就是“谢谢你”。
“还能不能走?”如果脚还能使劲,他或许能将她从田里拉上来。
她双手撑在地上站起来,试着挪一下都是锥心刺骨的疼。她摇摇头,“不行,很疼。”
宋思未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后能后将手机递给她,声音仍旧哑哑的:“你怕不怕黑?”
冉小灿习惯性接过手机,随后马上说:“不怕。”
“你拿着手机呆在原地不要动,我沿着这块田的四周转转,它高度差那么大,肯定有下去的台阶。”
冉小灿看着宋思未准备离开的身影,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道:“宋思未。”她见他慢了脚步,徐徐转头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举着手机递给他:“你拿着,我手机还有电。”她不是不怕黑,而是更怕他离开。他拿着手机,至少她还能知道他在哪里。
宋思未接过手机后沿着支路一直往后找下田的阶梯。冉小灿握着自己的手机坐在田边的排水渠上,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灯光,在那微黄的灯光中,能看清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时而行走,时而驻足,时而俯身观察地形……
她心中一动,仿佛时间都随之静止了,视线所及处只有劈开黑夜的那一抹灯光。
五分钟后宋思未站在她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在两手交握的那一刻,她冰凉的指尖碰到了那一只烫人的右手。她猛然抓住他刚松开的手:“你在发烧?”
“可能有点儿。”他抽出手,“我背你回去。”
“你正生病呢,我打电话给殷姜,让他过来接我们。”
宋思未说:“齐楚的事已经够麻烦他了,从这里到酒店只有二十分钟路程,我没事。”
“我们一起走回去。”她忍着痛往前走了两步,笑着说,“走吧!”她想这脚走回去之后,不会变成猪脚吧?
“你要是能走,就不用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