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武成侯——裴俊。”
萧兴平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情各异。
方墨白坐于位子上若有所思。刘允一脸惊愕,不可置信。夏鸣则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萧公说的,可是当年被陛下罢职还乡,永不录用的裴俊,裴行翌?”刘允试探性的问道。
萧兴平点点头,“不错。正是此人。”
“万万不可!”夏鸣站起身,负手于殿前来回踱步。
“裴俊虽有才干,然当年锦山之战,若非裴俊临敌怯战,错失良机。我大楚又怎会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若不是看在裴家昔日功勋卓着,又有群臣劝阻。陛下龙颜大怒,定将裴氏一门满门抄斩。让此人领军,未免……不太合适吧。”夏鸣分析道。
萧兴平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裴俊虽有过失,但早年随父从军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何况,裴俊当年之过仍有争议。此事诸公心中已有定论,老夫便不再叙述。”
夏鸣听到萧兴平的话,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即便如此,裴俊一案已是天下皆知。如今重新启用他,难免会让朝臣们议论纷纷。况且罢免裴俊,乃是陛下亲下旨意。萧公举荐此人,岂不是对陛下不敬?”
“奕霆,慎言。”刘允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夏鸣顿觉失言,忙歉意道:“在下一时口无遮拦,萧公莫要怪罪。”
萧兴平摆了摆手,叹道:“老夫并非对陛下不敬。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若因其过往之过而弃之不用,岂不是因噎废食?至于陛下那里……”萧兴平沉默了片刻,叹道:“老夫为国荐贤,非为私人。陛下深明大义,当知晓其中利害。”
“萧公一片赤胆忠心,我等钦佩。只是君心难测。以萧公如今的身份地位,贸然向陛下举荐此人,只怕朝野上下会惹来非议。陛下脸上也无光。终是君臣有别,萧公当三思而后行。”刘允轻抚长须,说道。
“景明,老夫且问你。依你之见裴俊相较于昔日的杨承杨公达,当如何?”萧兴平忽然问道。
见萧兴平忽然提起杨承,刘允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不假思索道:“萧公何出此言。当年杨承犯上作乱,意欲谋反。纵是落得个服毒自尽,满门抄斩的下场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将裴俊与杨承相比较,未免过了吧。”
萧兴平道:“如杨承这般大逆不道之人,世宗帝在位时尚且念及往日功勋,声称‘功过两分’。追封已故功臣时位列末位。此后历代帝王皆以此为准。裴氏一门已历四世。裴俊十五岁时随父出征,偃月关救驾立下头功。此后从军在外,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皆有战功。此次北上领军,老夫不说启用裴俊,单说让他戴罪立功,以赎当年之过。若是解了围城之困,功过相抵不予计较。若是不效,再定他罪也不迟。如此既可堵朝堂上悠悠之口,陛下那也说得过去。”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墨白开口道:“诸公所言皆有道理。不过在下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
萧兴平淡淡一笑:“哦?墨白有何良策?”
“裴俊已离开朝堂多年,其是否还能胜任一军统帅之职尚需观察,贸然让其统领全军终是不妥。不如先命其为副将,随军听用。待得前线危机已解,再行擢升。如此,既可堵住悠悠众口,又可验其能力。将来能否官复原职,全凭陛下意思,我等尽力而为便可。诸公意下如何?”
萧兴平考虑片刻后,点头道:“墨白言之有理。就依你之策。”
夏鸣正欲开口,见萧兴平与刘允皆点头答应,只得叹了口气,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
扬州,裴门镖局。
今日的镖局非比寻常。上上下下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瞧这兴师动众的架势,宛如过年一般。
说来自打裴家落罪被贬,迁居扬州后,裴家便有许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整个裴门镖局用“死气沉沉”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就在今日,多年来气沉沉的裴家,竟破天荒的喜庆了一把,并且排场还不小。
就在半个月前,镖局内便有人四处在扬州广撒请帖。不光是寻常百姓,当地富豪乡绅,就连扬州知府、卫所指挥使等有官身的也都受了邀请。
邀请的内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概内容就是裴家家主裴俊四十岁生辰在即,诚邀各位前来赴宴。
裴家虽遭逢巨变,早已非权贵之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裴俊多年来闭门谢客,低调行事。但凭借着裴家百年来的家底,裴氏一门在扬州依然有着不小的地位。就连当地官员对裴家或多或少也暗地里给予方便。
只是给予方便是一回事,登门赴宴又是另外一回事。裴家倒台,那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谁敢平白无故的赴裴家的宴。这要是让那些御史们知道了,免不了参一本。自己的前途差不多就完了。
因此,那些有官身的人接到请帖后,竟不约而同的忙了起来。一个个的推辞说什么公务繁忙,无暇抽身之类的场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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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裴俊耳中,裴俊也只是哂然一笑。将心比心,他也并未指望这些人会来赴宴。一切不过是走个场面罢了。来与不来自己都做了心理准备。
“周家周掌柜携子女赴宴,请落座。”皇甫逸身着一袭崭新的长袍,站在镖局门口朗声喊道。
扬州周记典当行的周掌柜领着自己一子一女进入镖局,朝迎面而来的裴俊拱了拱手。“裴老弟,今日生辰,恭喜恭喜啊。”
裴俊笑着抱拳回礼道:“周掌柜肯赏脸前来,小弟荣幸之至。快请落座,在下稍候再与周掌柜痛饮一番。”
刚送走周掌柜一家,门外又道:“王家王员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