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了?&rdo;我想拉他坐直,可是玉琳止住了我:&ldo;贺大夫,您现在别碰皇上,皇上现在怕是又喘不过来气了,坐直了更不舒服。&rdo;
听了这话,我连忙蹲下来把住他的手腕,可他反手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握了一下,又脱力似的松开,他将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呼吸上,可是他又有多少力气呢?他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出了几个字:&ldo;你……救……我!&rdo;
我将他拦腰抱起送回卧房,将我所知道的方法逐条都用在了他的身上,忙乱了许久,他才稍稍回缓起来。看他朦胧睡下后,我低声问周围的人:&ldo;皇上原来发作时也是这样吗?&rdo;
&ldo;原来都没有这样厉害的。&rdo;
我点点头,拉过椅子在chuáng边坐下:&ldo;我在这里守着,你们且先下去歇息吧!&rdo;
chuáng上的元修并没有睡实,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看到chuáng边的我,他温和的笑了一下:&ldo;你在。&rdo;
&ldo;现在感觉怎么样?&rdo;
他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问:&ldo;贺大夫和我认识多久了?&rdo;
这个问题让我鼻子一酸:&ldo;嗯……一年多了。怎么想起问这个了?&rdo;
他摇摇头,声音虚弱起来:&ldo;那……我觉得奇怪呢……我的心里空dàngdàng的,好像有很多事qg我都忘记了,我是不是有了什么病?&rdo;
&ldo;你……你身体比较弱,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不会有病的!&rdo;
&ldo;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g呢?我不是皇帝,你们却叫我皇上。还有------&rdo;他求助的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ldo;这是哪里?我觉得-----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rdo;
&ldo;什么感觉?&rdo;我本能的紧张起来。
&ldo;我感觉……&rdo;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到最后仿佛只是一点点气流:&ldo;我要死了。&rdo;说完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一幅jg疲力尽的样子。
我像对待婴儿一样轻拍着他,直到他慢慢的入睡。这是从我来到这里开始,他表现的最为清醒的一次。可我宁愿他还是前些日子混沌不醒的状态,现在的清醒,显然是极为不祥的。也许我要让高欢失望了,我没有能力控制这种药的药力发作。元修,是无论如何也等不到他登基了。
想到这里我冷冷一笑,宫墙之内,没有谁能够得偿所愿,无论是元修,还是高欢,还是宇文泰!
对了,还得加上我!
日子一天天心惊胆战的过去,我像寺庙中祈福的人一样虔诚的守护着元修,外界的事qg,我早就没有什么心思来过问了。一切都已注定,至于谁得天下谁落败,本与我不相gān。
chun天迟迟的来了,眼见着阳光一天比一天明亮,院中小糙也渐渐的都萌出了绿意,这座冷寂了一个冬天的宫殿开始显现出了它本来的好看模样。
可是元修的存在使这点难得的生机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是一种有着对比作用的qiáng烈嘲讽。皇帝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人人都知道那迟早要到来的事实。虽然大多数人对这个消息是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是暗暗高兴的,因为元修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主子,但是那毕竟是一个有着尊贵血统的xg命的消亡,这就像一把悬在半空中的剑,虽然不会掉到自己的脖子上,但是掉下的一瞬,也是令人颤栗的。
高欢果然再也没有来过。他正在准备亲征北方。他的大军在洛阳城外与宇文泰的军队相持不下,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了。这算不得一个好消息。
宫内与宫外成了两个世界,宫外是一个沸腾的所在,前线的消息振奋与激dàng着人们的心,鲜卑贵族们带着武装jg良的护军,每日匆忙往返与将军府与兵营之间。处处都流传着难辨真伪的战报。
而宫内的时光却是被陈腐的气息所凝固了一般。当我穿过寂寞的花园走向皇帝寝宫时,我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走向坟墓的感觉。元修的状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与我进行简单的谈话,坏的时候屋外的内官们只等着那一刻时高喊一声驾崩了。我既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因为当我很怕什么时候,他就真的在谈话间,突然死去了。全宫上下没有一个人是有笑容的,因为在一般人的心中,元修是大魏的正统皇帝,而他们世世代代都是大魏的子民。所以他的死,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天气好时,我会带着元修出门走走。他清醒的时候渐渐多了起来。看到地上的小糙,他蹲下来摸了摸,点点头,站起来又继续向前走去。虽然他心里不是很明白,但我觉得他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他原来就是一个敏锐的人,可惜他的生活将他这种敏锐改造成了一种不堪的bào戾和神经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