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男人也伸出手,扯动自己的嘴角,高高咧起,笑得十分惊悚。
“不是这样,”她摇摇头,“你笑得太浪费自己的美貌了。”
她伸出手,握着对方的手指,将他夸张的笑脸推了回去。
“是这样。”
男人很乖巧,任凭她摆弄,如她所愿地露出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正常的笑容。
“还有,我希望你别听我的话。”
这句话显然更让他无法理解了,即使他真的在疑惑,裴宿也看不出来,因为他在十分好看地微笑着,两个嘴角向内轻勾,红润又可爱。
裴宿坐在床上,看着他“笑”,他直直地站在那里。
从他带着自己到这里来之后,她就对他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指令,而他全都一一服从。
她觉得即使自己命令他跪下他也会服从的。
“请你弯下腰。”
她的神情终于多了一丝凝重。黛眉轻罥,阴影将眉影晕得更深,将浓重的情绪也隐匿其中。
男人弯腰。领口敞开,这一姿势让他的身体与松垮的衣服分离。裴宿看到了一抹浓重的青影在他的皮肤上晃过。
她立刻止住他的动作。他顺从。
她伸出手,将他的衣服向下扯去。她看到了锁骨上的玫瑰。
这玫瑰深深刺进他的肌肤里,青郁郁的如同鬼影一般。她看到在轮廓周围甚至浮动着大片的红晕,像是被荆刺伤到,流下的暗红的血液。
当然这血已经干涸。她甚至看不出这到底是不是血。
玫瑰在锁骨上,附骨而生。
这不是胎记。而是人为烙刻的。
裴宿原是想在他的头部检查一番,她怀疑眼前的男人是被做了手脚,又或者,这可能不是个人,而是个技艺相当精进的仿生人,又或者,这过去的确是个人,但现在成了傀儡。
对于她的举动,这男人始终没有露出抗拒的神色。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哑。她忽然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在这样一个百依百顺到似乎没有意志、无条件服从的人面前,她的行为的确像个无耻的恩客。即使,她的目的并不轻佻。
她做不到。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也很荒谬,她对此应该更冷漠更严谨一些。冷漠才是最好的尊重。她需要检查眼前的这个人,因为其中必定有什么问题。
但她依然觉得自己心中作为个人的那部分在对她的行为表示唾弃。
于是她和这个百依百顺、面无表情的人一同静默了。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
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平静得仿佛在执行自己的公务一般,直到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坦诚而对。
他的目光仍然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我可以请你脱掉自己的衣服吗?”
他自然是服从的。
于是他也赤裸地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神情麻木,眼睛也是死的,尽管那眸光如蓝海,颜色如此的纯粹而耀眼。但这是死去的海。
于是她清晰地看到这男人身上的异处。他的臀部也有一朵玫瑰,青面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