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跑出去了吗?
……
声音来自走廊的另一边,裴宿所在的房间窗户正对着长廊的拐角。
那孩子抖得厉害了。她认出了这正是将果汁撞翻的那个男孩。
“求求你,他们会杀掉我……”
裴宿将窗扇的一侧打开,将男孩拽了进来。他的手冷得像冰块,裴宿感觉有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冷雨吹进了屋子里。
男孩的睫毛落满了霜。他的嘴唇乌青,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战。
裴宿将他抱到床上,用被子将他裹了起来。
另一个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他伸出手,帮着裴宿掖了掖被子。
但她却忽然因为这个动作而顿住了。她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用冷淡的表情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射阴影,像未干的泪。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指令外的动作。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不出意料,他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回答,又或者,是回答不出来。
“大姐姐……”男孩打了个喷嚏,鼻头通红,他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他是货物,没有自己的意志。”
“货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货物就是货物,是听命的仆从,是出力的苦工,是主人家的奴隶,也是……我们的宿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裴宿听得出他语气里的绝望。
“那个坏家伙说你也是货物?”
他的身子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抖得像筛糠一样,仿佛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掌握在眼前的“宾主”手中似的,他将被子推开,跪在她面前哀告。
“好心的仙女,恳求您不要将我交出去,我……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她将他重新缠回去。
“你要是被冻死了,的确不需要我将你交出去了。”
而被议论的男人依然只是静默地站在他们身前,像只温顺的绵羊。
房门被敲响了。
“打扰了,我们怀疑有老鼠逃窜进您的房间。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裴宿的身份是宾主,男人是被改造的货物,而男孩是逃跑的货物。
那么此时敲响宾主房门的,又是什么身份?
他们的语气放得尊重,敲门声却急促得像是在催命。
“如果不开门的话,我们有权暴力破门。届时,假如误伤了你,我们会感到十分抱歉。”
这说话的人长了张很讨厌的嘴。白的黑的全给他说完了,比单纯的不讲理更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