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管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正兴致勃勃地钻研剩余几盒银丝糖的陈六郎,心里直犯嘀咕。
“春芳斋好歹是咱们陈家的产业,在整个定远县也算有名,怎么在郎君眼里就好像不值一文似的。”
……
直到坐在车辕上,马蹄嗒嗒嗒地拉着车朝蓬柳村奔驰而去,许大郎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陈家六郎怎么就要去他们蓬柳村了呢?
时间拉回到半个时辰前,陈家六郎在问了他几句话后,就对银丝糖的做法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再加上许大郎又无意中让他得知了这麦芽糖还能做许多别的吃食,这下彻底勾起了陈六郎的兴致,说什么都要去见识一番。
许大郎哪能同意。
且不说谢虞琛还在他家里住着。就光是陈家六郎的身份,万一磕着碰着,或是哪里让他不顺心了,这后果都不是他这样的人家能承受得起的。
但陈家六郎是什么人?
他可是整个陈家上下,爷娘翁婆、管家小厮都头疼的人物。
从小陈六郎身上就有股混不吝的劲儿。后来好不容易娶了亲,妻子偏又是个性子和婉的,根本治不住他。
一直以来,他说定的事就是三头牛都拉不回来。区区一个许大郎又算得了什么。
陈六郎是管事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然知道他是什么秉性。
他最开始还想着劝两句,譬如那山野乡村,饭食粗鄙,或是连住处都没有一个,但都被陈六郎一一回怼了过去。
“若是饭食粗鄙,又怎么会有银丝糖这种精巧美味的糕点?”
“蓬柳村紧挨着去湾水县的官道,若是没有住处,来往的人们都住哪儿?在地上铺张草席子便睡么?”
每一句话都把老管事堵得哑口无言,最后也只能屈从,领着小厮给这不省心的六郎收拾行李去了。
陈家的人都疼小辈,不然陈六郎也不会被养成这副混世魔王的性子。管事怕他在蓬柳村吃苦受累,光是衣物被褥,就占了半个马车的空间。
收拾好行李,车夫便驾着马车朝着蓬柳村赶去。
陈小郎君让许大郎也一同上了马车,和驾车的车夫挤一挤,并排坐在车辕上。
许大郎自然是没什么异议的,陈六郎能让他上马车就已经很好了,即便是坐在车辕上也不觉得有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车夫,见他面色紧绷,主动和他搭话道:“你可是第一次坐马车有些怕?放宽心,咱陈家的马车结实着呢。”
许大郎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虽然谢虞琛在他去定徐县前就吩咐过:若是可以,尽量和陈家搞好关系。
但谁都没想到,陈家六郎竟会是这么一个品性。
许大郎准备好的话还没说一句,他就吵着闹着要主动跟他到蓬柳村。
一直担心自己把这件事给搞砸了的许大郎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的,坐着陈家的马车到了蓬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