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围绕敌人核心区展开攻击的几支部队,全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自己还算完整的人马会越来越显眼。他预计,不久以后,上级会越级指挥,给自己下一个死命令。对他来说这是绝对两难的事情。
新德里卫戍司令部的所有兵力,都是围绕着总理这个核心展开部署的。兵力、火力密度之大,几乎断绝了任何取巧穿插的念头。实际上,他早上在城中的出其不意的穿插,即使避开了敌人锋芒,仍然损失了大约9辆坦克和5辆步兵战车。那些傻乎乎的新兵,无法跟上其他车组的行动,一旦落单,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步兵干掉。
正发愁,尤尼斯的命令果然到了,命令十分简单,要求他立即集中所有兵力,以决死精神发起最后突击。
命令规定了下午2点为最后进攻时间,违令者立即撤职,从行文看,完全不像尤尼斯的手笔,看来终于轮到他的人来填这个无底洞了。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抓起通话器,准备向全部车组训话并交代强攻任务。但是突然间,有人敲他的舱盖。他钻出去,竟然是协同接受俘虏的一名中国军官。中国军官指了指吉普车上的电台,然后告诉他,最高指挥部要求与他通话。
破天荒地接收到林淮生指挥部的通讯,让亚希尼吃了一惊。中国人从来不干涉巴方指挥,尤其林这样的层级,他更不可能接触到,除非通过师部。倒是是什么意思?他一时间也猜不透。
“第一装甲师坦克突击群指挥官,等待通话。”
“你还记得我吗?”果然是林的声音,早在莫克兰以南的海岸战役时,两人曾经有过一段交情。
“当然记得。长官。”
“你仔细听我说,我知道你刚接到了进攻的命令,推迟执行,”林说道,显然他正在直接插手友军指挥,“如果你听我的,一个小时内,会有印度陆军主力从你的防区退出新德里。你必须保障你的友邻部队无法袭击他们,4点钟前,我保证你正面的敌情会减少三分之二,然后你可以继续执行你上级的命令,并且大获全胜。”
“我……明白了。”
“很好,我的部队会协助你。”
亚希尼的脑子开始飞转,他放摘下耳机时,知道自己难免再次沦为更大棋局中的棋子,但是这次似乎对自己十分有利,他搞不清幕后到底发挥了什么,但是林淮生应该不会害他,某种程度上,林比他的上级或者上级的上级更靠谱。
亚希尼还不知道,中巴双方已经原则同意了帕斯阿德的部队,不缴械退出战斗的协议,但是林担心,帕斯阿德留在城内的部队,会成为巴军某些极端好战将领的把柄,只要他们在协议退却的路线附近发起袭击,这有可能破坏中国人一手促成的和平。
由于印度部队与巴军犬牙交错,所以林需要一个知道事情好歹的巴军官,来确保一条可以快速撤退路线,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亚希尼。当然亚希尼不会吃亏,一旦敌人从亚希尼正面撤出,那么他攻击总理府的难度会降低到最低。
很快,印度陆军联络军官在约定电台里找到附近的王镇北部,约定临时停火1小时。随后打着白旗的敌人参谋坐车前来,双方开始繁忙的路线约定工作。
亚希尼要求他们的坦克和所有重装备,从远离其他交战区的尼赫鲁公园前的主干道,向北撤到城北防区。同时他将自己的部队分散部署,尽量保证敌人退出路线,主要是隔断与其他巴军接触,同时也要时刻提防自卫军和不肯离开的印军的干扰。
临时停火对自卫军无效,城内的枪声和爆炸声,始终没有停止过,不过亚希尼控制区,渐渐平稳下来,然后,撤退开始了。
首先作为试探的,是从德里军营出动的印度装甲车部队,然后是卡车和和坦克,他们从尼赫鲁公园前方的主干道迅速向北,退到德里外,然后进入帕斯阿德的防区。
亚希尼的和黄德兴的坦克沿着街道警戒,夹道守护这些车辆离开。
亚希尼本人则离开了指挥坦克,他带着自己的车组,站到了达斯豪尔街头的一辆损坏严重,装甲板上被红色油漆涂满恶毒诅咒的坦克上。
他高高站在炮塔上,看着打着白旗,毫无斗志的印度人从他眼前离开。即使周围还有狙击手在活动,也阻止不了他站在这么个显眼的地方检阅敌人。
这辆炮管上画满百圈的坦克,曾经是他的坐车,在俾路支省的断后战斗中,他被敌人包围,燃料断绝后,下令弃车,退进伊朗,然后被以非法入境的名义遣返会白沙瓦。他没想到会在新德里再次见到老朋友。显然印度人将这辆坦克拉倒首都来鼓舞士气的想法,没能得逞,反而成就了亚希尼的愿望。
他站立街头,感觉自己无往不胜,那些印度车辆以最快的速度,从双向六车道的道路上向北而去,形同逃命。亚希尼心里想,这一天总算来了。
德里兵营,较为成建制的兵力撤完后,是城东总理府一代不远继续作战的陆军部队,他们大多不行来到这里,带着不少伤员,车辆很少。忠于穆亚尔将军部队发射的迫击炮一直落在撤退敌人队形周围形成干扰。黄德兴部,甚至提供了一部分卡车,方便他们撤离,最终有一部分人拒绝前往帕斯阿德军营,直接向南,走进中国战俘营。
2个小时内,大约8万人从亚希尼面前走过,其他一些部队从中国防区借道撤出。亚希尼正面街巷上的防线,被撤得空空荡荡,无人机侦察表明自卫军开始仓促调动兵力充实这些防线。显然陆军的这次撤退,彻底打乱了穆亚尔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