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咖啡是装在精致的小杯子端上来的;因为不加糖;里面就没有小汤匙了。周云仁端起来轻轻地喝了一口,现在收音机放的是那首‘昨日重现’,没有歌声,只有旋律,周云仁觉得自己像浮在旋律里面,心里似有一股清流在缓缓地淌着。他需要让自己的神经松弛,把这个星期发生的所有事情重新在脑子里面碾过。
当这些事情做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无聊,于是,他又叫了一杯咖啡,在看烦了路人的熙熙攘攘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把玩,把存在电话簿里面的号码一个接着一个往下翻。
当他的眼光触到王哓冬三个字的时候,眼光跟手指在那个时候都停顿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客,可他打心眼并不喜欢这种投机客,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全是他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他从不相信在商场上可以让投机客来把持。
于是,在经过几秒钟的犹豫,他又翻开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王哓冬这个时候就坐在‘安然咖啡屋’的对面,这间咖啡屋的对面是一间美食坊,他现在就坐在美食的右角落里,一根柱子刚好遮住了他的身影,他是特意选在这个位置的,使得对面的周云仁在环视四周的时候也不能看见他。
他是在周云仁进到‘安然咖啡屋’之前就到了这间美食坊的,这几个月以来,他对周云仁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知道几乎每个礼拜五他都会到咖啡屋喝杯黑咖啡,那间咖啡屋他也进去过,现在周云仁坐的位置他也曾坐过。
自从上次聚会上见过一次周云仁以后,他就决心要跟这位在商场上颇有盛名的老总合作,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里面能藏得住那么大一片海,如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在那么一片海洋里面,他又在勾勒一幅什么样的宏伟蓝图呢。他虽然不知道周云仁心里面装的是一幅什么蓝图,可是他能感觉得到,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可惜,周云仁并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投机客,可是,他仍然对自己充满信心,因为他是一个投机客。
他要的是一碗牛杂汤,香甜里面带着丝丝辣味从汤面上冒出来,扑鼻而来,鲜美得很,可是,王哓冬并不怎么流连,当他看到周云仁拿出手机的时候,他拿汤的手几乎在那个时候停顿了,他知道周云仁一定在看他的电话号码。
因为中间隔了一条街的缘故,他没有办法看清周云仁现在脸上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猜得出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他已经调查过了,这个月,周云仁的公司销售额欠佳,这对于一心想要扩充公司规模的他无疑是当头棒喝。他知道机会来了。
可是,自己绝不会先去找他,这样自己的位置完全处在被动,更会让周云仁以为自己是趁虚而入,变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使他对自己这个投机客更加排斥。他希望周云仁主动来找他,这样他就有了更大的筹码。
五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小庄打来的,小庄是他的助手,这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有着老练的手法,自己几次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完成得不错。
他按了一下手机上的接听键,说:“喂,小庄啊。”
电话那头传来小庄的声音:“喂,是王总嘛,明天就是月末了,你交待的事情还要不要继续进行?”
“继续,除非我叫你停,你才停。”
“可是……”电话里小庄口气有点犹豫,“王总,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你说吧。”王晓冬笑着的对他说。
“你这样子暗地一直给周云仁的竞争对手这么大的支持,让他们把产品价格降了两三成,目的就是要压跨周云仁,我不知道那个周云仁是不是跟我们有结怨的地方。”
王晓冬语气一沉,说:“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先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吧。”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惶恐的声音:“是,是……”
王晓冬关掉电话,对小庄刚刚的表现,他有点恼火,他知道小庄这个人很想从自己身上多学到一点东西,所以对自己吩咐给他做的事情有不理解的时候,总会向自己问个明白,他不喜欢多话的人,所以,他没有跟小庄说再见,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自然不能让小庄知道他这样做只为了把周云仁逼上绝路,到时候在请自己帮忙。只有这样,自己跟他的合作,才握有主动权。
他花了大笔资金培植周云仁的竞争对手,就是要把周云仁公司的销售额拖下来,到时候他的资金不能够适时到位,不要说扩充版图了,恐怕就目前的公司规模也将要面临缩水。到时候,他无路可走,一定会想到来找自己帮忙,那么,自己跟他的合作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他对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个计划表示满意,因为市场上已经反映了这个计划投入后的效果,可是,他希望两个人的合作不能拖得太久,如果等到周云仁无法翻身,自己也不能白搭进去。
想到这里,他又拨了小庄的电话。
“喂,王总,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小庄小心翼翼地问。
“明天晚上,你约天祥公司的刘总吃个饭,答应他再往他们公司注资,只要他们愿意把公司产品的价格再降两个百分点,可以给他一个比较诱惑的条件。”
“好,好……。”这次小庄学乖了,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事,绝不能问。
王晓冬对小庄这次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