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低声应了,乌木齐便大失所望:“贵国也太小心了一些,你我既为友邦,当不再起刀兵,又有什么怕被本王知晓的?”
初领皇太后所下懿旨之时,我并没有说得清楚详细,皇太后以为我不过一名猎户之女,知道的东西不多,也就没有详加询问,更因为准我制铠,恐怕也因为对当年之事心有疑问,才借机来试探观察其它人的反映,所以,我在她心底是没有什么份量的。
但今日如此一说,却让她心中存了疑问,今日这事,险到了极点,略微答得不好,便会身首异处,如果有这一疑问在,想必她处置我之前会有所顾及吧?而其它精乖之人,见皇太后对此疑问感兴趣,恐怕心中有了顾及,也不会在皇太后面前表现出急于处置我的样子,以免落人口实,我虽知道银铠被勾刺箭所破的原由,其也不过一名工匠的作用而已,却不了解核心,所以,为了避嫌,他们更要保我性命。
所以,乌木齐呆在这里,让我言尤未尽,更让我暂时安全了,甚至连皮肉之苦恐怕都免了。
乌木齐大声抱怨,古莫非只当没有听见,又问我道:“如此说来,此件铠甲让太子身受重伤,全然不关你的事啰?”
我道:“大人,妾身从制作铠甲,到呈上铠甲,每一步骤,每一根针线,都经过妾身仔细察探,再者妾身虽为督制之人,可所有材料成品皆非妾身一人买办,制成之后,更是有尚宫局,工部官员检查,妾身为一妇人,平日居于深院之中,也不曾知晓最终穿这银铠的会是谁,请大人明查,如果当真是银铠制作之错,妄身自当承担责任……”
古莫非拈了胡须笑:“花氏说得没错,从制作到上身,花氏全按照旧例来行,又有多人协调相助,以她一名小小女子之力,根本就不能有此能力,让银铠护卫不周,最终伤了太子。”
陈涵舍跟着道:“古大人言之有理,如古大人所说,或者她也不过是被有心人算什了……”
赵廷义便转头向宁王,问道:“宁王殿下,接下臣等询问之事,恐才损殿下脸面,但臣等所做一切全都为了朝廷,望殿下能体谅臣等……”
三人话中所指,不言而喻,宁王便淡淡地应了:“三位大人尽量相询。”
我忙大声呼冤:“三位大人,妾身并没有受任何人指使,妾身冤枉……”
古莫非一声冷笑:“来啊,把她的嘴给堵了,公堂之上,哪容人大呼小叫。”
有人拿了一片白布,塞进了我的嘴里,那白布虽是略带了些酸味,怕是某人的汗巾子,但也比那掌嘴之刑好得太多,这古莫非可不是一个善岔儿,听闻前些时候审案一言不合,便叫人用木条掌嘴,也不管堂下的嫌疑人是高官大员,还是平民百姓,所以,百姓既佩服他的清廉,又害怕他的手段,暗地里起了个名,叫‘啪啪老爷’。
看来这清官也害怕皇室纠纷,一不小心将自己给牵扯进去,明白先前我没有说完的话竹帘子后面的人其实是想知道的,可不能一不心让人以为要杀人灭口,再说打坏了嘴说不出话来也不好……刑罚之间发生的古怪事儿多着呢,有的犯人,原要领二十板子的,十板子未完,被人打死的都有。
陈涵舍便一拍惊堂木:“来啊,将证人带了上来。”
啪地一声响,辇子上坐着乌木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这一动便又咳了两声,引得旁边的御医又是端茶,又是递水,一阵忙乱,给人一种感觉,今日审案,可要小心异异了,连惊堂木的声音拍大了,就有可能出事。
隔了一会儿,有两名衙役拖了一人入内,惯于地上,我侧头一看,却原来是媚蕊!
“此人原是宁王府上一名侍婢,略有些武功,花氏被太子送给宁王为妾之时,便随侍在花氏左右,可后来,两人意见不和,争吐了几
次,花氏一气之下,便私下将她处置了,媚蕊始娘,你将花氏捉拿你的经过告诉大家。”
媚蕊半挣着身子坐起身来,缓缓地道:“各位大人,媚蕊家里原来是行镖的,原就会些武功,后来到了太子府,太子更是请了教头教奴婢些武艺,后派在花美人的身边,被送到宁王府上,刚开始的时候,花美人对奴婢很好,什么都愿意同奴婢说,到了后面,她受王爷宠爱,就有些不同了,总是旁敲侧击地打听奴婢为何身负武功,太子殿下为何请人教奴婢武艺,其实奴婢再三澄清,太子殿下请人教武,不过是因为奴婢本身会武,太子知人善用而已,再说,奴婢的武技其实是些未微之技,花美人便不再询问了,奴婢以为她放下了此事,却没有想到,她并没有消除疑心,有一日,她让奴婢摘花,没有想到,花树下却设了机关,奴婢虽是尽力躲避,可双脚还是被利箭对穿,奴婢才被她擒了……”
第八十章 想尽千方百计,为了赶尽杀绝
陈涵舍再道:“媚蕊姑娘,你将那机关形容给大家听听。”
媚蕊低声道:“奴婢因以后会随待在贵人身边,因而所学的功夹都是轻身巧劲的躲避功夫,奴婢曾在百支箭雨同时对射之时都能避过,但那一日,花树之下只有几技箭而已,奴婢都不能避开,奴婢事后想,这种阵式,只怕是一种军阵,名叫七转玲珑阵的,奴婢只是听说过此阵,可从未见过,听说是原叛军君家军所创,专为武功高强的人所设,只要此阵开始转动,既便是数十名手持弓箭的普通兵士,也能射杀一品武林高手。”
她的证词一说出,堂上之人,竹帘后的,人全都隔入沉默之中,隔了良久,乌木齐才一声长叹:“想不到今日还能听到君家军三字。”
也只有他能说出此话,其它人当然不会随声附合的,‘君家军’三字对他们来说,已经等同于‘叛党’两字。
又隔了良久,竹帘中传来一声咳,古莫非才恍然大悟道:“依照媚蕊姑娘的证词,花氏与叛军君家将有关?”
媚蕊斗趴在地上磕头:“奴婢不知,奴婢只将奴婢所知尽力道出。”
陈涵舍道:“古大人,下臣领着侍卫去宁王府查探的时候,发现这媚蕊已被困在宁王府的地下室内,敢问宁王殿下,此事,您有何要解释的?”
这话就有些不容气了,但陈涵舍一向只认律法,不认对方官职大小,其脖子的硬直程度和古莫非的‘啪啪老爷’外号一样有名,所以对他的问话,没有人提出异议。
夏候商拱了拱手道:“陈大人,本王的姬妾无数,且大多是人送的,有些小心思的也不少,本王一向不大理会,可这媚蕊被花氏偷偷送到农家,本王才有些奇怪了,这才将她领了回来,可花氏说她居心不良,勾结外面的江湖屑小欲对王府不利,谁是谁非,本王尚未查得清楚,只能将她因于地牢之中。
陈涵舍淡淡地道:“是吗?为什么媚蕊始娘的说法又不相同?初审之时,她可将您知晓一切的实情早已禀告!”
媚蕊跪于地上,转头向宁王:“王爷,那农家要将奴婢卖入窖子,是您将奴婢救了下来,奴婢带您去过那棵花树,您却嘱咐奴婢什么也不要说,将奴婢关进了地牢,奴婢的一条命卑贱,可您却是要小心那花氏啊!”
她一番话下来,我如果不是早已知道其中缘由,倒真以为她所说的话是真的,看来,她的话是有人精心教过的,将所有的过错推在我的身上,仿佛全为宁王着想,让人我不出一点把柄,但我知道,她的证词不过是前序而已,既便她不想,也不代表无人将她的话引向宁王,自皇太后下懿旨让我制作银铠开始,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便拉开了序幕。
堂上三位大人脸色渐渐严整,特别是陈涵舍,望着宁王的目光居然带了几分凌利,果是一位不畏权势的清官。
赵廷义一向以杀人不见血的和气见称,两位大人问询之时,他没有出声,一出声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