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宝淡淡地道:“太子殿下为了不多做杀戮,才如此布置……”
乌木齐便轻轻一笑:“原来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啊。”
他这一答,意味深长:也只有如太子殿下这般人材,才能做出这样的主意。
如果是平日里的曹德宝,自然不会如此愚蠢,将下药擒犯,率万人追赶逃犯等等受人诟病之事详细道出,但今日却是不同,竹帘之后从着的,却是宫内之人,他宁愿自损颜面,将经过交代得极为清楚,以取信于人,因为他知道如果皇太后插手此事,定会派人调查得一清二楚,其中一点细节不对,便会让她心生怀疑,所以,有些细节,他也一一道出,可听在旁人的耳里,便是他只所作所为全是太子殿下的指使。
他继续道:“君家将伏诛,他的七名部署也四散零落,听闻也死伤的差不多了,而那草石公主落日霞因带兵反叛朝廷,为免这异族坐大西疆,陛下下了圣旨令宁王殿下带兵撵剿……”他回头望着坐于一旁就未出声的宁王,拱手道,“殿下用兵如神,一直将其逼到了沙漠深处,不知是也不是?”
宁王与乌木齐的多话不同,回答只有两个字:“不错。”
曹德宝道:“陛下下旨要殿下将主犯落日霞擒拿归案,可那落日霞性情刚烈,不敌之下,却自刎于阵前,而此时,沙漠之中忽起一阵暴风,将她的尸首卷走,殿下为了向陛下交待,只得挥剑而斩,以求从落日霞身上取得一样信物以证实她实已伏诛,未曾想那风暴速度旋转太快,以殿下的身手依旧赶不上那风暴卷走尸体的速度,所以,殿下挥剑斩下的,只是她足尖带着鞋子的一截?”
“不错,不知曹大人反复询问本王此事,所为何意?”
曹德宝向宁王弯腰行礼:“殿下,并不是下官故意犯上,冒犯殿下,只是下官既受皇恩,既然被传唤作证,只能实话实说以彰显事实。”
古莫非忙道:“曹大人,宁王殿下既答了,你便继续陈情吧”
曹德宝这才回过头来,叹道:“既然是宁王殿下作保,又带来了落日霞的截足,当日的游牧之人也证实那里的确发生过一场风暴,此案就此了结,那落日霞当以伏诛,但经下官调查,却并非如此。”
宁王冷冷地道:“你这是在说本王撒谎啰?”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怕殿下被人蒙在了鼓中,所以下官查找此事的真相。”
曹德宝言语恭敬,却是寸步不让,果然,他自以为已经将一切方方面面尽数归入瓤中。
古莫非打圆场:“曹大人说得如此肯定,莫非有什么证据?”
曹德宝道:“三位大人,可否容许下官问这花氏几句话?”
古莫非与其他两位巨头一商量,再抬起头来,点了点头道:“好,曹大人问吧。”
曹德宝走到我的面前,冷冷地望着我道:“花氏,据你所说,你名叫花凝昔,出身于猎户之家,其父兄皆在战场战死,你爷爷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军医?”
我点头望于地板,只低声回答:“不错,曹大人。”
曹德宝一声冷笑:“那你怎么与太子殿下相遇,又怎么入的宁王府?”
我道:“妾身父兄死后,家境贫寒,爷爷更是身染重病,可惜他虽为大夫却不能自医,再加上年纪老迈,终过不了那年的寒冬,死于伤寒,妾身照顾爷爷的时候,有一日冬日砸冰挑水,不想跌进冰湖之中,妾身抓着冰块使自己不下沉,等得有人来救,却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加上也染上了爷爷的伤寒之症,因而妾身寒伤入骨,要用多种珍贵药材才能治得,爷爷为救兄长,家财散尽,家里多年积累的药材更是被变卖殆尽,兄长和爷爷先后去世,妾身也染上了一身的病,妾身一人独居旧屋,只是等死而已,妾身没有办法,心生绝望,走出了村子,原想顺着大路向前,到流川投水的,可不想正巧遇上太子殿下的马车,得他可怜,收留了妾身,还为妾身治病,又听说宁王殿下思念西疆种种,便将妾身送了给他,以慰宁王相思,可妾身不知不觉地,对宁王起了爱慕之意,误以为太子派给妾身的侍婢会对宁王不利,所以,才冒险替宁王捉拿了她……”
曹德宝点头道:“你这番话的却丝丝入扣,毫无破绽。”转头向堂上三位大人道,“三位大人,可容许本官传唤本官带来的另一位证人?”
古莫非点了点头。
曹德宝轻轻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堂外传来细碎的脚步之声,我微侧着脸,只看见粉红裙摆的一角,轻纱飘飞,露出脚底葱绿的绣花鞋。
她,果真来了。
她在堂上站定,行李之后,便和我并排跪在一列,我目不斜视,可眼角余光也望见了她葱白手指指甲上的豆蔻花汁,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隐隐暗香,没曾想,她用的,还是那伽南香球。
此人,自然是那日刺我没有成功,跳窗而走的林美人了。
古莫非道:“曹大人,这是……”
“古大人,请容许我问花氏几句话。”曹德宝向古莫非拱手道。
古莫非自然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