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温柔而深沉,继续说,“陈旖旎,我是爱你的,别怀疑。”
“别说是为了你变成我最恨的,跟我爸一样的那种人,”他低喃着,却是字字顿顿,擂在她心上,“下地狱,我也愿意。”
他垂眸,如同低下他不曾为谁垂首的高贵头颅,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斑驳,“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那不如让我下地狱。”
他又抬眸,口吻哀怜地轻笑着:“我是连死都敢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敢下地狱?”她的笑容似讥似嘲。
“为什么不敢。”
他话音一落,那浴巾便应声从她的身上完全褪去,她伸出两截纤细白皙的双臂,环上他肩颈。
女人那一双眼潋滟无垠,倒真像是要勾走他的魂儿,让他下地狱,与她堕入深渊。
深深望入他眼底身处,要掏空他的心。
一字一句也是媚到了骨子里,如魔女低语,诱哄他,“那你,就跟着我下地狱,好不好?”
他颤抖着去吻她,声音都哑了,“当然好。”
漫漫无际的夜,天花板在眼前颠倒盘旋,从浴室翻涌到卧室,无休无尽。
这是极为漫长的一夜,也是极为尽兴的一夜。
没空猜忌,没时间多想,没心思多虑。只剩无边无休的痴缠,爱如潮水奔向四面八方,溺毙在对方的天罗地网之中。
一次次地被需要,一次次地充满彼此,一次次地酣畅淋漓地释怀。天光乍现处,天地仿佛合为一体,两个人也逐渐合为了一个人。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彻悟一般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的。
人世这般繁忙,没有一个人几乎穷尽了前半生,只为等你一个回头,还心心念念想给你一个家。
人生有多少个十三年可以虚度?
可从头算算,十三年前到现在,除了彼此都心怀猜忌,心怀顾虑,不愿踏出最后一步去问明白对方的心,总不算是虚度的。至少以前跟他上床,是真的欢愉快乐。
就算她倒霉吧。
仔细想想,他也够倒霉的,这辈子从不为任何事低过头,偏偏就败给了她这么一个,仇人的女儿。
真是荒唐的报应。
最后一次折腾完已经后半夜,彼此的面容依然在对方眼中颠倒神迷,他们依旧了无睡意。他将她拥在怀中,温柔地吻她,安抚着余浪未歇的彼此。
她头发还未干,不知是否是大汗淋漓过后又浸过一遍,更是潮湿。像只小猫一样猫着,他怕她再跑了一样,紧紧地拥着她。
缓了一会儿,她翻了身起来,赤。裸着走到浴室,没一阵,水声响起了。
他遥遥见她过去,起身靠在床头,点亮了床边一盏昏黄的小灯,点燃一支烟,烟气一层层过滤掉空虚。
片刻后她走出来,他一支烟刚好抽完。她没披浴巾,坦诚无比,一双眼中饱含笑意,纤长的腿迈开,直直走向了他。
“不冷吗?”他顺手捻了烟,笑着望住她,向她张开双臂。
她三步两步地就跳上了床,环着他肩,缩到他温热的怀抱里,“冷啊,特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