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现在已经骂了刘海生千万遍,平常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干这种要被掘祖坟的缺德事儿,他知道厨房有个地窖,平常是用来储存一些有些年份的酒的,刘海生多半就是藏在那里面,但是他怕找到刘海生之后两方的矛盾更加激化,这满地的汽油,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冒险的,听见季驰在屋子里拖住了那些人,他也顺势拖延一点儿时间,至少要等到警察和消防赶到。
舒洺彦的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季驰的背影,季驰站的笔直,背影高大挺括,目光冷峻,冷静的吓人,他尽量不做出任何让对方误会的举动:
“你们信我,今天你们闹成了这样若是人员无伤也不会太严重,但是你们要是真的伤人杀人,那和刘海生那畜生还有什么分别?害你们家人的是刘海生,不是这里这些无辜的人,你们好好想想,为了一个畜生断送了自己的下半生值不值得?”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喊打喊杀的,这些人走到现在不过是真的被逼急了,选择了下下策而已,季驰上前,试图挡住那个小姑娘,对面的人刀子却骤然挥过来,好在没有落到季驰的身上:
“别动,我要见刘海生,让他把那些欠条都交出来,我再给你们十分钟,只有十分钟。”
周令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还是冲到了那个地窖边,一把拉开了地窖的门,地窖中有感应灯,随着大门的打开,里面的灯也亮了起来,一个人正缩在酒窖的最里面,周令的火简直要烧到了头顶上,但是还不等他说话,后面的几个人就连拖带踹的将人给拉了出来。
“汉哥人找到了。”
刘海生三十多岁的年纪,精致的衬衣已经被扯的七零八落,人被直接摔在了满地的汽油中,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脚,吴汉将人踹到了墙角:
“刘老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自己撅个腚躲在里面,你t也叫个男人?扒了他。”
季驰没有再说话,他退到了舒洺彦的身边,手上的口子不小,还在滴血,血顺着他的指尖滴到了地上,红色的血液浮在了油的表面,舒洺彦立刻低头去看他手上的伤,自己的手都跟着有些抖,他着急的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季驰看出他有些慌,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搂过了人,手在他瘦削的手臂上搓了搓,低声安慰:
“没事儿,就一个小口子,就流血吓人。”
舒洺彦终于找到了兜里备着的纱布,乡村的学校条件差一些,没有什么专门的校医,一个学校的孩子难免磕磕碰碰的,舒洺彦便习惯在兜里放上点儿创可贴和那种卫生所里会按时发的薄薄一袋一袋的纱布,这么多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一次他无比庆幸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将纱布拿出去。
“包上点,没事儿的啊。”
舒洺彦才出医院也没几天,他身上哪个地方都经不起今天这样的动荡,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在安慰学校里面受伤的小朋友一样,只有手上细微的颤抖透露出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刘海生就那样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扒光了衣服,□□光条条的被塞在角落里踢打,季驰抬手蒙住了舒洺彦的眼睛:
“别看这样的垃圾。”
他没有半点要为刘海生说话的意思,做生意这么多年,他最恨的就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人,这种放高利贷最后毁了人家全家的人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刘海生的妻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捂住了她的眼睛,那个舍弃她们娘俩在最紧要关头独自一个人逃了的人再也不可能是她的丈夫,她此刻只是耻辱于她现在竟然还是刘海生的妻子。
刘海生被迫打了电话出去,让秘书将欠条送过来,整个饭店已经被消防和警察团团围住了,但是吴汉必须要见到欠条才肯放人,等了有二十分钟,刘海生的秘书拿了一个盒子过来,警察放了人进去。
“给你都给你。”
刘海生跪在地上,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样,捧着盒子上前,吴汉将盒子交给了一个年纪小的跟着干活的孩子:
“小旭,你到后面阳台那里将这里面所有的欠条都烧掉,记得,一个也别留。”
季驰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吴汉拿到了他要的东西,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儿了。
盒子里都是借条,他们签了字按了手印,罗星旭手里拿着打火机,他现在都记得他爸跳楼时候的样子,火苗在盒子中飞舞,很快,很快这些欠条就都灰飞烟灭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上门来逼债了,他抱着盒子流下了眼泪,变故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
风卷过了一片纸,阳台后面的门他没有关上,那还冒着火星子的纸顺着串流的风被吹到了屋里,罗星旭吓的立刻脱下衣服去扑,但是那火星子到了油上顷刻间就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那火焰顺着满地的油立刻向里面窜去,他浑身都僵直了:
“着火了,快跑,快跑啊。”
他的呼喊声立刻惊动了楼下的消防,那遍地的蓝色火苗就像是开在地狱里的火焰花一样,迅速蔓延,罗星旭的声音同样惊动了里面的人,那烟味儿传了进来,所有人顾不上别的,一窝蜂的开始往出窜。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团,一个小屋子本就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惊慌之下所有人都往门口冲,舒洺彦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腰间一阵剧痛,身子往前抢去,季驰赶紧扶住他,抱着人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两个人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到,地上的火眼看着就进来了,屋内的哭喊尖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