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会谈!白清炎终于明白了螺旋之蛇的伎俩。
从一开始,螺旋之蛇根本就没想要什么合作不合作的。无论同萌会的目的是什么,最终的目的一定不会与螺旋之蛇相同。再亲密的盟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一定会反目成仇。就算前期合作的再好,最终双方依然要决战在圣杯之下。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将这一番话告知“身为Saber御主的龙虎山少天师”。只要将这番话告知了张如晦,那么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身为正一道的下一任天师,张如晦在看待任何事物的时候都不能单纯从自己的观点来出发,他必须要兼顾到道门整体的利益。张如晦身为“少天师”这件事实从他生下来的那一瞬开始就已经被决定了。
不止是立场,就连他的一言一行,哪怕是终生的婚姻大事也由不得他做主。自由的选择对他来说本来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张如晦和神乐泠两人的一见钟情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近现代的历史上,天朝道门曾经两度倾巢而出,以血肉之躯强行抗衡钢铁洪流。这样的战力就算是十字教也绝对不敢小觑,更何况他们还拥有着一位世界上几乎是最强大的人。
当代天师张子祀,位居地仙巅峰的人,在九州结界的增幅下可以发挥出神仙级别的战力。
如此庞大的战斗集团,它的方向却只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在过去的时间里,由于十字教和道教相互之间的防范,螺旋之蛇压根连进入天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接触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作为道门下一代接班人的少天师却不远万里的来到了大洋的彼岸,给螺旋之蛇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接触机会。
在露库拉齐亚发出疑问后,张如晦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切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脸色也变得煞白。他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显示着他的内心正在陷入绝大的挣扎中。
看到此情此景,白清炎当然是着急了起来,他张嘴就叫道:“少天师,你不能……”话还没说完,白清炎就只看见萨蒂亚吉特用手杖顿了顿地板,随后他只感觉一团劲风扑来,随后自己的嘴里就像是被塞上了什么东西,自己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嘴上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白清炎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但最多也就是着急罢了。就算自己真的说了,难道自己就能说动张如晦了吗?
且不要说自己的口才如何,能够修炼到人仙巅峰之人哪个不是心志坚韧之辈?如果自己真的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说的少天师转变主意,那自己可以直接改行去做心理医生了。
如果把这道选择题抛给自己,自己又会如何呢?直接去想象可能有些困难,毕竟自己不是道士,没有接触到实际的环境。那么,把道术换成武术……又如何呢?
如果自己的面前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武术重新往昔的荣光,自己会去做吗?
白清炎只记得在自己小时候,当爷爷监督着自己练武的时候总会发出一种奇怪而又复杂的眼神。在那眼神之中,既有赞许,也有叹息。
“武术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说这话的时候,爷爷靠在那张藤黄色的藤椅上,左手上随意的拿着一根水烟袋,右手却紧紧地攥着那柄由中央国术馆配发的长剑。那是老人此生最为珍视的物品之一,就连自己和老爹也很少让摸。剑鞘上的皮革已经有些老旧,曾经鲜艳的花纹也早已褪色。只有那长剑依然被时时磨砺,保持着往昔的锋利,如同被张之江馆长赐下的那一天一样。
再后来,长剑被塞进了箱箧的底部,再也没有取出来,那大红色的剑袍成了白清炎记忆中的最后一抹色彩。
当时的白清炎十分不解,不清楚为什么爷爷要将这从文革中几乎拼却了身家性命才保存下来的长剑又收了起来,更不明白为何老人看自己的眼光是那样的复杂,他所记住的只有一句话。
“我们的时代……结束了。”
自打那八百年前宋人手中突火枪的第一声枪声响起,武术就已经不可避免的将要衰落下去。自从那1840年6月广东岸边的第一声炮声出现,武术的时代就已经过去了。民国时期大量杰出武术家的出现不过只是回光返照,那也是武术在面对现代枪炮仅有的一次抗争。
那次抗争是成功的,国术的概念正式被提及,无数武术高手不用再像他们的先辈那样,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那次抗争也是失败的,因为比起杀人的效率来说,武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枪炮的对手。曾经可以封王拜将的武艺在现代化的枪炮面前根本一文不值,欲求卖艺而不可得——于生死搏杀之间锻炼出来的技艺在人们的审美中未免太过丑陋了些。
“你们……”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张如晦终于艰难的开了口,“你们之前,一直没有将目的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