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已经对这样的刺杀习惯了,一身戎装地望着独孤狗蛋,“谁派你来杀我的?给你的条件,我可以出双倍。”
独孤狗蛋喘着气,嘿嘿一笑,“这世上只有一个野原小白,你出不了双倍。”
长棍风雷般舞动,城守神色大变,他从未见过这样气势磅礴的棍法。
他的刀法走轻灵一路,不怕任何技巧,但却最怕独孤狗蛋这种特别蠢的路子。
一棍就是一棍,直来直往,气吞风雷。
刀网绵延不绝,环环相扣,一个圈一个圈地套向独孤狗蛋,城守捏着把汗,他知道只要困住那根棍子,过个片刻胜负便分了。
独孤狗蛋哈哈一笑,手中长棍倏忽一收,跳出刀网,目光如枪,长棍陡然前刺,如悬河注火,东流不归。
这世上,再密的网再硬的刀,也挡不住一往无前的烈火焚城之枪。
那些武士们没敢直接闯进城守府,最后进城守府,看到独孤狗蛋满身伤口的,只有野原小白一个人。
城守的脑袋被砸开,长棍断作了两截。
野原小白张着嘴,瞪着眼,不明白为什么独孤狗蛋会出现在这里。
“别看了,快带人走吧,我和师父也要走了。呐,以后你们要是成了最厉害的倭寇,别忘了我这个教你汉话的师兄。”
独孤狗蛋撑着半截长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冲野原小白咧嘴一笑,“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跟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笑得那么开心,眼睛那么亮。”
野原小白心里很乱,不知道要说什么,跨了一步想要去扶独孤狗蛋一把。
独孤狗蛋伸手拦住,笑着说:“别,你再扶我一把,我怕我拉上你就不让你走了。我不是看不出来,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不长,但笑容已越来越少。你来中原,有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凭什么拦你呢?只不过啊,你办完事,一定得回来,最不济,也要抽空给我写信啊。”
野原小白手足无措地看着独孤狗蛋,突然好想老爹,如果老爹还活着,一定知道该怎么办,至少还能揽着独孤狗蛋喝上一夜的酒。
野原小白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拦了一下独孤狗蛋,勐地蹿到房间里。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野原小白拿出两坛酒来。
她拍开泥封,递给独孤狗蛋,笑着说:“我爹说了,不能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一样,我会回来的,干!”
独孤狗蛋看着面前的女子说干就干,苦笑道:“可我就是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一样啊。”
野原小白喝完了,一摔酒坛,恶狠狠地盯着他。
独孤狗蛋吓了一跳,忙说我喝我喝。
等独孤狗蛋喝完那坛酒的时候,野原小白已经走了,他走出城守府的府门,看着空荡荡的长街,心里也空荡荡的。
不多时,长街另一侧已经传来了喊叫声,捕快和军队都已经过来了。
独孤狗蛋扔了棍子,跟师父换上月白色的僧衣,悄然上路。
此后两年,独孤狗蛋偶尔能收到野原小白的信,到最后也渐渐没了音讯,三四年过去,师徒两人走遍了北方,又回到江南。
独孤狗蛋越发沉默,经常跑到海边看海,也会翻出以前野原小白的信来看。
手一松,信就被风吹到了海里。
他忽然想对着大海再喊一遍,我真的好无聊啊,能不能把女孩还给我,这一次我一定老老实实沦落红尘。
海风飘过,什么都没有。
独孤狗蛋转过身,对师父说:“我想剃度入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