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功赶到中心医院手术室的时候,王轻语已经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了,只是这会她垂着头,正在低声抽泣。
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马成功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王轻语抬头见是马成功,又看了看周围其他正在等待夜间手术的家属们,站起身拉着马成功走到应急通道。
坐在楼梯上,王轻语有些沮丧地道:“是交警给我打的电话,说她是在去望江的高速路上发生的车祸,对方肇事逃逸了。交警去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的,让交警联系我,还要我不要惊动祝叔叔和冯阿姨。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进手术室了。刚才我问了问医生,说情况很不好,可能要截肢。”
“啥?”
马成功有些懵。他没想到祝晓彤玩儿这么大,截肢?开玩笑吧?
想了想,马成功摸出手机,给李奇峰打了个电话,说祝晓彤在去清江的路上被车撞了,能不能问问交警是什么情况?李奇峰说高速交警不属于清江交警支队管,他得托人,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马成功说尽快吧,祝晓彤的情况不是很好。
放下手机,马成功低头便看到王轻语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便解释道:“总得问清楚情况吧?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给她父母有个交代。”
王轻语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成功又问道:“这么晚了她去望江干什么?”
王轻语低着头道:“这事儿怪我。她明天早上要去南方公司参加一个会,本来今天下午就要走,但我有个同学到清江了,就拉着她一起去吃饭唱歌。一直玩到十二点,她可能害怕明早来不及,就今晚出发了。”
马成功没再多说,只摸出烟来点燃吸了起来。十二点王轻语那边就结束了,祝晓彤刚好可以回家洗个澡,然后换上夜行服赶到玉足堂,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而她之所以急急忙忙地连夜往望江赶,不用说,肯定是去送信的。
什么信?当然是在玉足堂从自己身上摸去的,魏长贵留给马成功的那封信。
想了想,马成功对王轻语道:“你情绪不好,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你要是不放心,手术结束了我立刻就给你打电话。”
王轻语看了看马成功,站起身说那好吧!
走了两步,她忽然又回头对马成功道:“老马,不管你信不信,但是。。。。。。”她顿了顿,道:“但是晓彤姐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你。”
马成功微微一愣,不知道王轻语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正想问问清楚,王轻语却对她挥了挥手,径直走了。
回到手术室门口,马成功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沉默不语。
半个小时后,李奇峰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高速交警那边回话了,可能是刑事案件,因为从监控里看,那辆大型越野车明显是故意撞的祝晓彤的车。说完他又有些关切地问道:“马哥,你说这件事跟雨霖铃门前的案子有没有关系啊?”
马成功知道他这么问是因为祝晓彤毕竟是那件案子的当事人,当初正是因为她要下车买水,让押款车停在小卖部门口,才让阮文勇找到了机会。
当然,马成功也曾经一度怀疑过祝晓彤,毕竟那个装有马成功档案的文件袋是她负责护送的。
但李奇峰不了解南方公司的情况,马成功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押款车违规停车这事儿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负责押运的是单位内部的保全公司,祝晓彤当时又是南方公司人事部的高级主管,完全可以要求那几个押运员停车办点私事,毕竟她都已经违规搭了顺风车了。
再说清江属于内陆城市,又是重点监控地区,谁又能想得到会有抢劫押款车这种事发生呢?更不用说还是四死一伤的恶性案件了。
想了想,马成功告诉李奇峰,不要多想,也许就是碰到了路怒症了。
将手机揣进裤兜,马成功站起身,走到手术室门口看了看。谁知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穿着绿色的手术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医生走出门口,她看了看马成功,又将脸转向等待区,大声叫道:“谁是祝晓彤的家属?”
马成功赶紧举起手道:“我是,我是。”
女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马成功,道:“跟我进来。”
“进去?”马成功有些奇怪。
女医生却又看了看他,像是解释一般地道:“跟你讲一讲情况。”
马成功只好跟着她走进门,却发现这间房子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转运床。而在这间房间的里面还有一道门,那里面应该才是做手术的地方。
女医生转身从一张转运床上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看了看,然后对马成功道:“患者伤的很重,有内出血的现象,但是不严重。最严重的主要是外伤,她左腿的小腿部分,因为胫骨受到挤压,关节有变形。。。。。。”
马成功听的云里雾里,他也的确对她说的那些医学名词和处理方式一无所知。只听到最后她说道,需要比较长的恢复时间。
等她说完,马成功才问道:“也就是说,不用截肢了?那会不会瘸?”
女医生道:“这得看她后面的恢复情况,毕竟是骨头受了伤,关节还有一定程度的变形。”
马成功看了看她的胸牌,这个医生的名字叫陈雪,是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听她这么说,马成功放下心来,又等她说完术后的注意事项,这才道:“好的,谢谢你了,陈医生。”
走出门,马成功又在等候区等了一个小时,这才跟着转运车一起去了病房。
这个病房是个单人病房,应该是王轻语交代的。马成功帮着护工将祝晓彤搬到病床上,这才在一旁坐下,看着麻醉还没醒的祝晓彤。旁边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祝晓彤被送来时穿的衣服。
此时的祝晓彤面色苍白,嘴唇有点干裂,手上打着吊瓶,躺在病床上沉睡不醒。几缕头发从光洁的额头上散落下来,竟然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美。
马成功微微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七点半了,这手术居然做了整整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