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伤心地道:“王爷也真是,那本来就是事实,是朕欠了你们家的……”
列云枫道:“为国尽忠,为君分忧,本来就是臣子之道,皇上不必总是耿耿于怀。”他说着话,却是脸色苍白的,他还扶着竹榻跪着,白色的衣衫支离破碎,血痕斑斑。
皇帝放下鞭子,弯下腰要扶他起来,列云枫没有动,还是趴在竹榻上,皇帝道:“你还在赌气?”
列云枫道:“皇上要不要送我到慈宁宫去,让太后验验伤?”他的口气中,有些负气的成分。
皇帝冷笑道:“你还真的以为朕为了给母后一个交代才打你的?你给朕发个誓,杀敖古杰真的没有其他隐情,只是真的为了朕!你要说谎,就是欺君之罪!”
列云枫道:“事情我做了,就不怕承认,发誓就发誓……”
皇帝发狠道:“朕不是诈你,朕是有证据的,你说了谎,朕绝对不姑息,要按欺君之罪发落的,你发誓前,要考虑清楚了。”
列云枫抬起头,一双眼睛炯炯如电,朗朗似星,傲然道:“我列云枫做的事情,俯仰无愧于天地,敖古杰不死,怎么平复民心?他也是读过书的人,居然拐卖妇女,逼良为娼,做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就不怕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的报应嘛?那些女孩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好好的送到那种地方,一辈子就毁了,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该死?皇上还要依着太后的懿旨,留他一条性命?”
皇帝看他振振有辞的样子,心中反而疑惑了,他不太相信列云枫杀了敖古杰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其实他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在诈诈列云枫而已。
列云枫道:“皇上要臣发什么誓?是要我们列家所有的人都……”
皇帝打断他的话:“住口,好端端的,发这么毒的誓做什么?枫儿,不许和朕赌气,知道嘛?”他听列云枫自称为臣,心里就陡的一酸,也蹲下来为他拭汗“算是朕错怪了你了,朕有时候也想杀人,可是杀人得有名堂啊,朕是天子又怎么样,总不能动辄发怒,妄言生杀吧?敖古杰是什么东西,朕能不知道嘛?可是母后早年间家逢巨变,又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带着朕颠沛流离的,那段日子,朕永生难忘的,母后吃了那么多苦,朕怎么好忍心拂了她的意?人,你也杀了,挨两下打也不算亏啊。”
列云枫微怒道:“哪里有这么算的啊?砰的一拳,他到死得干净,呼吸之间就变成鬼了,我在这里半死不活地受罪,难道我反而占了敖古杰的便宜?”他的怒意也是负气的,白生生的脸飞起一片晕红。
皇帝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也软了,道:“好了好了,就算朕冤枉了你,你还要怎么样?反正上次你伪造圣旨的事,我还没打你呢,就算为上次补过来,这样总不算冤枉吧?”
列云枫悻悻地道:“上次皇上不是吩咐我师父了嘛,人家是给个棒槌能当针,他给根针能当棒槌,我又没吃朝廷双分的俸禄,凭什么挨打要挨双分的?”
皇帝怜惜地道:“爱之深,责之切,这么浅显的道理想来你也明白,无论你父王立下什么样的战功,在他们眼中,你们始终还是外戚,历来外戚干政都是忌讳的。你胡闹要有个边界,不要太张扬了,传到太后耳朵里边,不是什么好事儿。三人为虎的故事,你应该知道。”
列云枫有些生气:“我就是知道,我才生气,外戚怎么了?我父王转战南北的时候,那些混帐王八蛋们还不知道趴在谁的被窝里边风流快活呢。他们不服气,也提枪上战场试试,只怕枪举不起来,先尿了裤子,都是纸上谈兵的窝囊废。”
皇帝笑道:“枫儿有力气骂人了,看样子还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让朕看看,伤得怎么样?”
列云枫皱着眉头:“看它做什么?谁身上的痛谁自己知道,”他皱着眉头,背上、臀上疼得厉害“这次爹爹回来,我要和他去边关,省得留在这里让人不待见。”
皇帝噗嗤一下笑了道:“你跟着你爹爹去从军?只怕去了没有两三日,就被你爹爹的军法吓回来了。”
列云枫不说话了,额头的汗还是涔涔地流下来,皇帝叫太监抬着藤床来,吩咐他们要把列云枫送回王府去,又传太医去王府给列云枫看伤。
中饭的时候,皇帝又回来坤宁宫,敬敏公主在掉眼泪。
皇帝道:“怎么了?榕儿?谁欺负你了?”
敬敏公主一边抽噎一边道:“父皇您心太狠了,小舅舅又做错什么了?父皇怎么平白无故地就打人?”
皇后列云惜拦住敬敏公主的话头,道:“榕儿,不许和父皇怎么说话,你父皇教训枫儿是为了枫儿好。”
敬敏公主哭着道:“那我去看看他,总行吧?我听跟着父皇的太监们说,小舅舅让父皇打昏过去了。”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怨和痛心,两颗晶莹的泪水滴落下来,敬敏公主看见了,哭得更伤心了,道:“父皇,您欺负人,你把母后都欺负哭了。”
皇帝有些歉然地道:“皇后,”
皇后微微地笑:“皇上,臣妾是相信皇上的,没有抱怨皇上的意思,只是有些伤心枫儿实在太不懂事了。”
皇帝看皇后如此伤感,心中更是不忍,向敬敏公主道:“你要是去,明天去吧,叫侍卫们陪着,不许乱走的,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