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有些名声,并不能勾起琉京百姓的好奇,却被司马槿借用茶肆、戏馆,编排出几段安伯尘的“离奇故事”。例如离公子慧眼识得金镶玉,打破规矩收一个小仆僮做门人,遣散众仆只留安伯尘一人委以重用……凡事只要和离公子挂上勾,就算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也会变得离奇起来,更何况安伯尘和厉家公子不打不相识,约定再战之事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将那些寻常百姓的胃口也吊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争相前来观摩。
至于司马槿如何说动那些只重利的商家帮忙……
嘴角泛起一抹的苦涩,安伯尘侧目看去,少女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嘴角犹挂着莫名的笑意,丝毫不在意安伯尘的窘迫境地。
午后暖风扑面,掠过安伯尘的眼眸,没来由生出几许恍惚。
曾几何时,他怎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风光无限的时候,骑着高头大马,手提银枪,在琉京百姓的簇拥下,施施然前往聚满王孙贵族的演武场。十日前他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仆僮,十日后,他的身份没变,可地位却大相径庭,他所得到早已远远超过那夜西城前的期许。
这一切的一切全因身旁的少女,终日挂着令人看舒惬的笑,对于什么都充满好奇,却在转眼后又恢复淡漠,这繁华琉京中似乎并没有一个能真正打动她的存在,只除了藏有仙人秘籍的九辰君。
拿下这一战,向君上讨要九辰君,完成对她的承诺,和她告别……再临别前,或许还能见识一番她的真面目。
安伯尘如是想着,神色微显寂寥。
“吾兄伯尘何在,某来相救!”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颤抖的叫唤声,安伯尘心中疑惑,侧目看去,就见不远处飙来三骑,横冲直撞,把那些小姐仕女吓得花容失色,纷乱的人影中,当先的那个发福的身形格外熟悉。
与此同时,李小官三人也看见了安伯尘,先是一愣,转眼后,同时张大了嘴巴,久久未能合上。
在城门口听说安娃子被游街示众,李小官心慌意乱在,只当安伯尘犯了重罪,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就算豁出自己的小命,也要将安娃子救下。至于阿福和平子,虽怕得要死,可身为李小官人一辈子的跟班兼死党,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横下心,冲入从前只在老人家口中出现过的琉京。
然而,此时乍一见到安伯尘,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银袍白马,持枪而骑,神色平静,身旁还跟着一个比村里姑娘们都好看无数倍的少女,周遭的百姓纷纷欢呼喝彩。此番情形,像极了凯旋归来的大将军,哪有半点游街的模样……好神气的安娃子。
李小官和圆井村“双杰”暗叹一声,只觉无比恍惚,呆呆地看着安伯尘,仿佛全然不认识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小官回过神来,一个劲的傻笑,随后扭头瞪向圆井村“双杰”,板着脸道。
“小官我早就和你说过,伯尘是做大事的人,你们偏偏还不信……”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小官,你来了。”
开口的是面露喜色的安伯尘。
转目看向安伯尘,李小官脸色通红,挠了挠头,半晌也只是讪讪一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夜之后,他便知道安娃子一定出人头地,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短短十天的功夫,安娃子就已经闯出这么大的名头,连守城的军爷都知道。
眼见安伯尘越过他,望向身后两人,李小官连忙平复下心头的激动,板着脸,无比严肃的抱拳道。
“伯尘,你让小官我帮你找帮手,我……某思来想去,也就阿福和平子能堪大用,于是便将他二人带来。”
安伯尘又怎会不认识李小胖最铁的两大跟班,同来自圆井村,相隔四年多再次相见,安伯尘也觉得有些亲切,当即笑了笑,策马回枪道。
“阿福平子,好久没见了,你们可愿留下来帮我?”
在安伯尘看来,他这话问得很是随意,可落入圆井村少年耳中,却让他们手足无措。
眼前的安娃子已然颠覆了他们原先的记忆,和圆井村里那个小童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光是他说话时的气度,就不弱于往年那些出游途经圆井村的公子哥们,甚至还要多出几丝特殊。
究竟特殊在哪,阿福和平子也说不上来,回想起入京前的不屑,以及对安娃子的冷嘲热讽,此时两人只觉得面庞发烫,嗫嚅着,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伯尘放心,这俩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向东,他们岂敢向西。”
拍了拍胸脯,李小官煞有介事的说道。
闻言,阿福和平子暗舒口气,感激的看了眼李小官,却陡然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他们这次来投奔安娃子,指不定真能有出头之日。
再看向仿佛说书人口中银袍小将一般神奇的安娃子,两人不由感叹,若非亲眼所见,恐怕圆井村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安家娃子能在京城里混得这么好,等日后回去,定要将今日之事和他们好好说上一番,看村里人还会不会瞧不起安家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