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尘暗舒了口气,咧嘴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却也不知此时该如何面对昨夜被自己抱了七八条街的广平。
“是了,你偷偷告诉我,那无邪居士可是你的师父?”
冷不丁的,广平县主嘴里冒出这句话来。
安伯尘心思急转,面露疑色道:“无邪居士是谁?”
闻言,广平县主脸上浮起失望,暗暗跺脚,撅嘴道:“算了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次多亏无邪居士你才捡回一条小命,你需牢记。”
说话间,安伯尘能清楚的察觉出广平县主毫不掩饰的崇敬之情,心下古怪。
“好了,本宫和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虽后知后觉了点,却还有几分骨气,也算有资格和本县主同窗而读。”
说完广平县主不再多看一眼安伯尘,转身便走,这几日来两人间的那点怨隙也不了了之。
广平县主和严老夫子一般,对安伯尘心怀愧疚因此并没深想,全然忘记了那日安伯尘初来学舍时,寥寥数语吓退三名世家公子,所依仗的也是神游入梦探来的龌龊事。
两相联系,有心人定能看出些许端倪。
安伯尘自然还记得,昨夜神游入梦也没找上那三位公子。
目光落向韩、华、冷三名公子,韩公子和华公子并没异样,只有那个冷公子见着安伯尘向他看来,连忙低下头,躲避着安伯尘的目光。
就算他有所怀疑,可他的秘密掌于我手,给他冷大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便乱说。
安伯尘心中笃定,也不虞有它。
扫视着交头接耳、低声言语的世家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少年心头。安伯尘忽然发现,只要他愿意,凭借入梦之术和无邪居士的身份,将琉京世家子掌于手中当为轻而易举。这些世家子大多生性顽劣,甚少有官职在身,可能入学白狐书院又岂会是愚笨之辈,加上他们的背景身世,若是联合起来足以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就算无法和左相分庭抗礼,可也足够令左相忌惮,往后无论是自保,还是寻找龙女都会方便许多。
明面上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子,修为全失,还惹恼了厉家,前途堪忧。可暗地里却是隐于幕后,将一众世家子掌于手心的无邪居士……光是想想,安伯尘便觉得很兴奋,可若真正行使起来,却要比想象中的要难上许多,稍一不留神便有可能败露,更需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又看了眼冷公子,安伯尘若有所思。
转身,安伯尘正准备和元廷尉讨回珠链,就在这时,锋锐如绝世宝剑的目光向他射来。这一瞬,安伯尘头皮发麻,冷汗自额上滚落,心旌动荡,只觉整个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那道目光看了个通彻。
深吸口气,安伯尘强压下心头的惊慌,抬头看去。
一君一少年,在所有人都未觉察时刻,默然对视。
李钰的眸子很深,深不见底,丝毫不让当初那个披夜走琉京的霍国公,而他目光中又隐含深意,有复杂,有欣赏,还有一丝安伯尘无法理解的叮嘱。
一瞬后,李鈺转开目光,垂落眼皮,又变回了那个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庸碌君王。
许许多多的心思念头如飞疾转,安伯尘低下头,目光闪烁。
他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又似在暗示什么,可他为什么要和我说……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无邪居士的存在,且和我有关系……不可能,就算他是神仙下凡也没这个能耐。
帝王心思深如海,又岂是眼下的安伯尘所能揣摩。
安伯尘只知道,这位曾经励精图治,在承平年间不屈不饶和匡皇室的抗衡的琉君是个彻头彻尾的明白人。琉京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霍国公的忠心他知道,左离二人的来历或许也知道,自己的猫腻他也能猜到大半,却偏偏隐忍不发,任凭世家坐大,左相权倾朝野,离公子布局相对……他到底在等什么?
想到演武场上琉君独坐高阁,完全倒向厉霖的情形,安伯尘心中没来由的一寒。
他瞒过琉京千千万完子民,瞒过左相,瞒过离公子,甚至连璃珠公主瞒过,却又以所有人为棋子……这或许便是萧侯常说的帝王之术吧。
“肃静!”
惊堂木拍下,元廷丞喝斥一众世家子,随后恭恭敬敬的看向琉君。
事情上升到眼下的地步,将厉家牵扯进来,已非他一个四平廷尉丞能够做主,此时只好请示琉君。
京伊府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看向琉君,听他发落。
沉吟片刻,琉君看向厉霖,摇头而叹道:“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厉子爵身为栋梁之后,却知法犯法,不可轻饶。暂且收监,等三堂会审再行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