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下英才辈出,猛将如云,区区一琉国少年将军自然默默无闻。
可能完败司马门阀数一数二英才的人物,又岂是等闲?人称司马房为秦中北龙,现如今只能像蚯蚓一般趴着,那个一鸣惊人斩龙拜将的少年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隐忍,蛰伏,潜力无穷……若他和司马槿联手,不出二十年,我司马门阀或许真能重回上京也说不定。
这个念头刘老休顶多只是想想罢了,想罢苦笑不已。
在家主的盘算中,司马槿远嫁上京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老太君已去,门阀中家主独大,让司马槿重掌鬼军斥候,不过是看重她的能力,权宜之计而已,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升迁。在家主的大计中,半年后的联姻可谓是重中之重。
“都督有何事?”
冷漠的声音响起,清脆空灵,带着一丝疏离。
嘴角泛起苦涩,转瞬消散,刘老休暗叹口气道:“今晚有秦国贵客造访,家主的意思你也一同赴宴,好生准备准备。”
看了眼窗外盛开的杜鹃,流风轻舞,带着丝丝柔意,司马槿曲长的睫毛轻轻眨闪着,低声道:“可是来买兵器的?”
“你知道就好。”
刘老休喃喃道,等了许久,司马槿却没说话。
无奈的一笑,刘老休摆了摆手,迈开四方步走出小筑,这三年里他来小筑的次数并没减少,却再没讨到过半口茶。
春光明媚,柔风在溪水间画着涟漪,卷起花香漫入窗棂。
司马槿又看了眼手边的飞报,随后丢于案上,莫名一笑道。
“乱世快到了吗。”
各方神师齐探神明之上,虽是秘密,可纸包不住火,三年后就算没有人尽皆知,可各方诸侯有谁不知。三年未回何等古怪,谁知道往后十年二十年,大匡会不会进入一个再无神师出没的年代,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虎狼环绕,上京那块肥肉何等引人垂涎。匡帝昏庸,各方诸侯叛乱不断,三年前是齐国,而今又到了秦国,至于这些叛乱背后有没有各家诸侯君王的影子却不得而知。
或许只差一条导火索,便能将那层遮羞布拉下。
不过,这些和我又何干?
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轻快灵动,若有司马家人在场,见着此刻的司马槿,定会瞠目结舌。
春风扑面,卷起青丝缓缓流淌,国色天香的少女抽出那只白色的木匣,静静看着最上面那封信函,睫毛眨动,美丽动人的眸子隐隐含笑。
“长门中人果然讨厌,罢了罢了,就陪你走一趟。”
放下信函,司马槿靠上椅背。少时,一道虚影从她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浮出,猛地一坠,原地轻舞一圈,笑吟吟的看了眼肉身,飘然而出。
……
江南故里,烟花迷人眼,楼阁依旧。
三年后的琉京已然恢复元气,楼阁望烟花,烟花觅佳人,旧唐古道熙熙攘攘,望君湖边画舫连串,就连朱雀街上也多出几分生气。那年京城生乱,城不成城,君不成君,虽有几名大臣提议迁都,可大多数文武持以反对。琉人风流亦恋故土,在这方水土生活久了,再残破也是故里,大不了多花点金银重建京都。新君尚幼,蓝月太妃耳根子软,璃珠公主也是个恋旧的人,琉京便这么保了下来。
南郊辕门大开,一彪轻骑长驱而入,当先的是一员银枪银铠的小将。身高七尺,英姿矫健,长发垂腰迎风而舞,战盔下是一双黑若冥夜的眸子,冷峻得令人胆寒。可当他摘下头盔,露出那张平常无奇的面孔,就好似利剑回鞘,眸中的锋锐自然而然的散去,第一眼看去略显淳朴,再看一眼却又觉很是平淡。
军士们没几个知道“出尘”一词,只觉得自家将军气质非凡。想来也是,三年前以一敌千斩杀贼首,后又倚城斩将把三万敌军逼出半里,如此猛将,自然与众不同。
悬缰立马,安伯尘扫过身前五百铁骑,冷声道:“李校尉何在?”
“末将在。”
一骑出列,挺着微微隆起的肚皮,昂首挺胸,朝向安伯尘拱手喝道:“将军示下!”
“清点战果。”
“末将领命!”
李小官应声道,随后纵马而行,得意洋洋的在骑兵前饶了一圈,眼珠转动,眸里不时闪出一丝精光,看得五百铁骑心里打鼓。
众人都知李校尉屡屡同自家将军“出生入死”,乃是心腹之人,然而他除了骑术还行,角斗尚可外,并没其他本事。去打仗光会角斗有何用,在战场上谁会光着膀子跳下马来和你摔跤,不通刀枪斧钺,不精弓弩,这李小官能当上校尉却是沾了安郎将的光。
众人心知肚明,偶尔会对李小官狐假虎威感到忿忿,可也不会多言。
安郎将虽然年轻,比虎贲营大多数人都要小上几岁,可深明大义,治军虽严却体恤下属,常常给众人开小灶,特别是每月月末煮的那锅肉汤美味绝伦,吃完后神清气爽,回去睡上一觉起来总感觉力气增强了不少。因此,即便安郎将纵容李校尉这头害群之马,众将士也不会往心里去。
停在一名脸色微变的骑兵面前,李小官眯起双眼,冷笑老半天方才道:“张长根,百标中三十,不合格,罚跑十圈。”
那骑兵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安伯尘,随后哭丧着脸翻身下马,绕着营地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