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AN的父母在J市呆了不到两星期,就被ALLAN“打发”回加拿大去了。他说他父母很忙,他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了,不用父母天天跟着。
他妈妈开玩笑说:“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儿女降父母,我们家是儿子说了算。只要他开心,我们怎么都好。“
他父母走了,他就开始跟艾米商量,看要不要在J市找工作。
艾米问:“你不到南面去了?人家张老板还给你留着那个位置呢。”
“我知道,以后可能很难遇到这么好的老板了,他不仅为我出具了不在现场的证明,还想了很多办法帮我。不过——我留在J市,又可以跟你在一起,又可以照顾到简阿姨他们,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有点不高兴:“如果你是为我留在J市,当初你就会留下来了。”
他辩解说:“当初想到你毕业了可以到深圳去,你喜欢那边的气候,可以一年四季穿裙子,而且那边工资也比较高——”
“难道现在这些东西都变了吗?”她有点讥讽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知道撒个像样点的谎?比如说‘我爱你,舍不得你呀’。”
他自嘲地说:“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但不敢说,说了怕你说‘那说明你当初不爱我。’”
她抢白说:“你别骗我了,你是为JANE留在J市的,你当我不知道?”她煞有介事地建议说,“我听说有这样一种风俗,可以跟死去的人举行冥婚,你要不要跟JANE举行一个冥婚?那样你就成了她的‘小女婿’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赡养岳父母了。”
他说:“这跟——女婿不女婿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他们很——孤独的——”
“世界上有很多孤独的老人,你怎么没去照顾呢?偏偏要照顾JANE的父母?你对你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你对JANE的父母好。”
他笑了一下:“为什么你这样说?是因为我叫他们回去吗?他们很忙,都是丢下工作跑过来的——”
“你对我的父母也没有对JANE的父母好。”
他仿佛很惊讶:“我对你的父母不好吗?”
“你到现在还叫他们‘艾老师’‘秦老师’。”
他脸红了:“叫惯了,好像——一下子——改不过来一样。”
“可是你叫‘简阿姨’‘简伯伯’叫得很顺口呢。”
“你又在瞎比较——,而且总是往坏处想。你没有想想正好是因为我跟他们没有特殊的关系才会叫得——顺口的?”他好像下了个决心一样,说,“算了,既然你不喜欢,我还是去深圳那边吧。”
她恨的就是他这种态度,他做什么,都是说“如果你喜欢”或者“如果你不喜欢”,这让她没办法知道他自己内心想做什么。他这种曲意逢迎,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他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她的爱就活不下去,而是怕她哭,怕她不开心。他第一次跟她做爱,不是因为他自己冲动到不能控制的地步了,而是怕她误以为他在留退路。
他每次说话,基本上都是这个口气,“你这样想?那不是把你自己弄得很不开心?”所以给她的感觉就是无论她怎样想,都只是她开心不开心的问题,他无所谓。
她不能不说他这个人是很为他人着想的,如果她是他的一般朋友,她会象小昆那样,把他当作一个刎颈之交,但是作为他的女朋友,她感到这很不够,完全没法让她感到他在爱,他只是在尽责任,尽义务。
这种看法存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再也忍不住了:“你这一生当中,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他诧异地看着她,好像拿不准该怎样回答一样,老半天才说:“你觉得我——不是真正爱你?如果你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