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从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老夫没有忘记。”
&esp;&esp;崔子更点了点头,“使公重诺,小子十分动容。适才您也说了,不参与这内战纷争,小子不乐意让使公为难,只想问使公借段怡一人。”
&esp;&esp;不说顾从戎同顾明睿,便是段怡也愣住了。
&esp;&esp;虽然崔子更三番两次的要她随他一道儿去江南,可她知晓,他心中所图甚大,来锦城乖巧了这么久,便是指着顾从戎借兵给他的,如今,他竟然说,只借她一人。
&esp;&esp;她段怡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厚,照镜子的时候,都恨不得对着镜子问上几遍:铜镜铜镜,谁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
&esp;&esp;可她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一个人便可以当作千军万马使。
&esp;&esp;那拉磨的驴子,也没有一回拉一万个磨子的道理。
&esp;&esp;崔子更余光一瞟,见段怡眼神闪烁,不知道琢磨着什么,话锋一改,又道:
&esp;&esp;“使公既然不愿参战,那么河山印放在这里,便是祸害。小子斗胆,想要那河山印一并下江南。”
&esp;&esp;段怡听着,焕然大悟,她鄙视的瞪了崔子更一眼。
&esp;&esp;好家伙!她就晓得,这厮醉翁之意不在她,在于河山印!
&esp;&esp;她想着,拱了拱手,“祖父刚刚才说不参战,若是剑南军有立即搅合到江南内务之中,怕是要生祸端。即是如此,我同崔子更走着一趟,便是最好的结果。”
&esp;&esp;她说着,哈哈一笑,“早就听说过,江南风光好,姑娘又美又多情,便是饭食那都是糖里裹着蜜,美滋滋美滋滋。我走上一遭,说不定还能够寻觅一个外祖母回来。”
&esp;&esp;顾从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子,骂道,“你这个疯丫头,想什么呢!”
&esp;&esp;段怡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崔子更,“而且,不光是祖父欠了崔子更的人情,便是我,亦是欠他良多。当年茶棚相救乃是卖宅子去
&esp;&esp;段怡满不在乎摇了摇头,“是去江南打架,又不是出嫁,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搁哪里打不是打?走了。”
&esp;&esp;她说着,撑着伞朝着那保兴堂走去。
&esp;&esp;崔子更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待到她了门前,方才轻叹一声,拍马而去。
&esp;&esp;那保兴堂里躺满了伤员,几乎挪不动腿儿,药味夹杂着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esp;&esp;坐在门前煎药的小童,瞧见段怡来了,忙将蒲扇往腰间一插,说道,“先生在后头锯腿呢,有个军爷的腿坏了。先生下不得手去,叫贾先生同小王爷来帮手了。”
&esp;&esp;“我本来在后头煎药的,可太骇人了,给吓了出来。三娘不如等上一等。”
&esp;&esp;段怡收了伞,将它斜靠着放在了门前,“我不怕这个,他们三个都在正好,也省得我去好些地方寻他们了。”
&esp;&esp;她说着,径直地朝着后院走去,那小药童赞叹的目光,简直要将她的背灼烧出一个洞来。
&esp;&esp;“你倒是会来,这活都干完了,叫你躲了懒去”,段怡一进后院,一身是血的祈郎中,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他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脸,将外面的罩袍脱了去。
&esp;&esp;“生死有命,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午食应该不用吃了吧,想来去你外祖父那儿,喝风都喝饱了。”
&esp;&esp;“老夫只喝过西北风,倒是没有喝过高风亮节的高风,是个什么味儿?是不是小刀子剌自己肉吃的味儿。”
&esp;&esp;祈郎中语带嘲讽,见段怡只微笑着不说话,心中更是气恼起来,他抬手一指,骂道,“那活菩萨将敌人平安送出去,可否将里头那孩子的腿给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