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爹阿娘都在睡梦里惊醒,阿爹去护着小弟,阿娘抱着我,好多鲜血,把我白色的中衣,全染红了。我想要救他们,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在我的面前死去。”
&esp;&esp;“阿娘对我说,她说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阿爹阿娘,还有小弟的份,好好的活下去,活得比黄雎更久,只要你活着,就是阿娘最开心的事。”
&esp;&esp;“姑娘,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后悔那日,我为何要出门去,我应该同他们一起死的。”
&esp;&esp;风雨欲来
&esp;&esp;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喃喃自语,“我以为他们会怪我的。”
&esp;&esp;段怡伸出手来,将她一把揽在了自己的肩头,“今夜就报仇。”
&esp;&esp;知桥清醒过来,握住了剑柄,坚定地说道,“今夜就报仇。大仇得报之后,我这条命,便是姑娘的,姑娘叫我生,我便生,姑娘叫我死,我便死。”
&esp;&esp;段怡啪的一下,拍了她的脑门一巴掌,“我要你的命做什么?给我亲爱的灵机吃,它都嫌弃没有笋好吃!你还是听你阿娘的话,好好的活着吧。”
&esp;&esp;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崔子更,“别说了,省得叫人听了壁角去。听说江南人爱听戏,万一这厮心眼比针小,把我们拿去当唱词……啧啧,那咱们就扬名立万了。”
&esp;&esp;知桥哭笑不得地坐直了身子。
&esp;&esp;她擦了擦眼睛,给段怡倒了一盏茶水,偷偷的看了一眼崔子更。
&esp;&esp;见他像是入了定的老和尚一般,入迷的看着书,轻轻地一笑。
&esp;&esp;她家姑娘什么都说得对,但是对于崔子更,说得不对。
&esp;&esp;她父亲曾经说过,小崔将军是难得的仁义之人。
&esp;&esp;知路话说得快,忘得也快,糖水端上来,也有崔子更的一份不说,还同段怡一样,配上了一碟子点心,有绵密的白糖糕,有酸酸的山楂糕,还有清爽的绿豆糕。
&esp;&esp;段怡胡乱的塞了塞,又喝完了糖水,便领着知路,去了段铭的院子。
&esp;&esp;说是段铭的院子,其实同顾杏还有段思贤住的院子,是连通的。
&esp;&esp;尚未进门,隔得远远地,便能够听到里头乱成一锅粥的声音,那院子的门槛前,坐着两个婆子,正在嘀嘀咕咕的说着话,瞧见段怡来了,慌乱的对视了一眼,站到了一旁。
&esp;&esp;待她进了门,方才想起唱道,“三娘子来了,三娘子来瞧二郎了。”
&esp;&esp;屋子里一股子浓重的药味,熏得人晕头转向的,丫鬟婆子无所事事的站了一屋子,顾杏坐在床边抹着泪儿,瞧见段怡来了,着急的站了起来。
&esp;&esp;“你怎么才来,你弟弟不好了,这锦城我们也不熟悉,他平时最喜欢你,关键的时候,你却是不在。都怪你让他不听我的,练东练西……你又不知道他是什么身子……”
&esp;&esp;“闭嘴!”段怡冷冷地说道。
&esp;&esp;顾杏一愣,方才想起她同段怡早就闹翻了,有些局促起来,“你说什么?”
&esp;&esp;“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哪个是郎中?她们搁这里站着,是能做药引子还是怎地?莫不是排着队,想要挖出一颗心来,救我阿弟?”
&esp;&esp;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听着这骇人的话,吓得奔逃四散,跑了出去。
&esp;&esp;段怡觉得,呼吸总算是通畅了一些。
&esp;&esp;“我爹呢?他可是死了?段铭不好,他这个做爹的不管不问的,你不骂他,倒是来骂我?”段怡说着,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顾杏。
&esp;&esp;顾杏一缩,摇了摇头,“你爹先前还在这里的,我怕他太累了……便叫他回去歇着了。”
&esp;&esp;段怡眯了眯眼睛,“他今儿个可是同人喝酒去了?我在酒楼里瞧见他了。”
&esp;&esp;“什么喝酒?三姐姐怕不是看错了,阿爹最近都在家中抄经,想着过年祭祖的时候,办一场法事,别说吃酒了。连肉都不怎么吃了,一直都在茹素。”
&esp;&esp;“铭儿受了伤,还是阿爹头一个发现的,叫了薛郎中来。也都怪我,平日里我们都在他跟前的,可偏生我今日想做菊花香包,便拉着阿娘去了园子里……”
&esp;&esp;“菊花开不得几日了……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