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进了,总算老夫没有白教”,他说着,朝着城墙看去,神色正经了起来,“那陈鹤清什么的,是日后之事,现在眼前,是三皇子的周军。”
&esp;&esp;“三皇子头回领兵,便吃了败仗,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便是他不想,他的幕僚也会逼着他很快下一次进攻,找补回来。而且这一次是靠取巧打了胜仗。”
&esp;&esp;“周军没有见过,一时慌乱。等回营整顿,很快便会恢复。”
&esp;&esp;“是以,不光是他们急,我们更急!先前我倒是忽略了,你同我说陈鹤清的事,我方才想起来。当时你祖父的车马进城,那可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esp;&esp;“他们自己个逃出了城,那么剩下的那些人呢?陈鹤清可以在城中兴风作浪,他们自然也可以搞得锦城鸡犬不宁。”
&esp;&esp;深夜之计
&esp;&esp;段怡狡黠一笑,冲着祈先生眨了眨眼睛,“先生同我想到一处去了。正是那陈鹤清提醒了我,偌大一个锦城,说什么滴水不漏,苍蝇都非不出去一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esp;&esp;这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esp;&esp;城中细作又没有被捆住手脚,剑南军也不可能在城墙四周手拉手人挤人的站着,想要出城传递消息,不说易如反掌,那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esp;&esp;“咱们要的,就是让他们传出消息去”,段怡说着,附到祈先生耳边嘀咕了起来。
&esp;&esp;祈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段怡的肩膀,“死者为大。你父亲虽然恶贯满盈,死不足惜。但说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
&esp;&esp;“便是不顾念父女之情,也得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听先生一句劝,回去买口好棺材,将他好生的安葬了。你母亲是个不顶事的,小弟又伤势未愈,只能靠你这个做女儿了。”
&esp;&esp;“你若是背上了大不孝的罪名,岂不是像那崔子更一般,遭人唾弃?到时候天下学士,孰人敢来投?别说人了,便是猫儿长大了,那也得学会哭耗子这事。”
&esp;&esp;“别拗着了,去罢。不用风光大葬,至少让人入土为安。”
&esp;&esp;段怡黑着脸,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勉强的点了点头。
&esp;&esp;她朝着祈先生拱了拱手,翻身上了马,一扬鞭子,快速地朝着段府奔去。
&esp;&esp;整个青云巷都静悄悄,除了段家老宅,还有巷子最深处崔子更的宅院,其他的都大门紧闭着,连门房都瞧不见一个了,昨夜还夜夜笙歌,一片繁华的青云巷,不过一日,便像是死寂了一般。
&esp;&esp;段怡下了马,收回了视线。
&esp;&esp;段家的门房见她战袍上头一身是血,有些怯怯的走了过来,“三姑娘,咱们锦城不要紧吧?老爷同夫人逃走了,那些京城里来的人,都不晓得怎么办,跑出去了,又跑回来了。”
&esp;&esp;段怡并不意外,先前段文昌回来之后,这里里外外的,都被他换成了从京城带来的用惯了老人。现如今他们自己个跑了路,扔下来的那群人,离开段家,没有身契在,那就是逃奴。
&esp;&esp;有那怕被清算的,便是跑了,多半也只能灰溜溜的回来。如今锦城生死攸关,谁会乐意收留敌军的下仆?
&esp;&esp;“好好的守着,若是军中有人来寻我,让他直接去仙福堂。至于其他人,管他做甚?”
&esp;&esp;门房乖巧的点了点头,“奴晓得了。”
&esp;&esp;段怡朝前走了几步,朝着一株老桂树说道,“江妈妈藏在那里做什么?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地京城来的那些婆子,已经把你驯乖了么?”
&esp;&esp;江妈妈快步上前,朝着段怡讪讪地笑了笑,“姑娘说的哪里话,我瞧着姑娘长大,对姑娘那是忠心耿耿的。老奴来这里,是想要告诉姑娘,铭哥儿已经醒了。”
&esp;&esp;“他让夫人给老爷换了衣衫……如今外头的铺子都关了门,他想要老奴去拉个棺材回来。这姑娘没有发话,老奴自是不敢听的。”
&esp;&esp;江妈妈说着,缩了缩脖子。
&esp;&esp;段怡十岁不会功夫的时候,都能够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何况是现在?
&esp;&esp;她这个人,最是会看风向了,兜兜转转的,她算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段家老宅,到底是这位段三姑娘说的算的。
&esp;&esp;段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唤人去关家的铺子,便说是我要棺材,择个好些的。把灵堂搭在仙福堂里。没有宾客,不要声张。”
&esp;&esp;江妈妈松了一口气,对着段怡行了个礼,“姑娘仁慈。”
&esp;&esp;关家的铺子,满城到处都是,江妈妈是个办事利索的,待段怡沐浴更衣完毕,那棺材灵堂,便全都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