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小公子没有气息!”稳婆骇然惊慌地将孩子抱到南宫尘面前。
看着生命垂危的而楚月,抱着可爱冰冷的儿子,来不及悲痛欲绝,这是月儿拼尽性命生下的孩子,他不能有事,赶紧将孩子抱给御医。
御医查看一番,无能为力摇着头,荒泽示意将其抱给公主,看着这白皙俊俏的孩子,公主紧紧抱在怀里,眼泪不住地留:“我命苦的孩子,你母亲为了你生命垂危,你怎么舍得离她而去,你在天之灵可一定好好保佑你的母亲平安无事。”荒泽也已经赶来,看着这不忍直视的一幕,眼角渐渐湿润。
“你们,给我听着,保不住少夫人的性命,后果你们很清楚!”在门外焦急地厉声给御医们施压。
御医们也都拿出各自的看家本事,拼尽一身医术,才给楚月多争取了一月的时间。
醒来的楚月,知道孩子已经。。。。。。伤心欲绝,没想到她这一生济世救人,医术了得,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可最可悲的是她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寒疾虽然有了着落,但是南宫尘受伤后身体的亏虚如果不加以调养,以后必成大患。
拼着油尽灯枯的身体,将每个过程的药方一一详细地记下,又怕寒疾不能根除,将自己这些年所有有关寒疾的笔记,一一详细归纳总结。一刻都不敢停歇,直到写的手没有力气了,便自己说着,让南宫尘帮自己写,南宫尘知道楚月的性子,最后的时光就依着她吧。
“南宫哥哥,你可知我为什么喜欢雪吗?”一个大雪纷纷的清晨,楚月早早起床悉心打扮一番,还是那般轻扫娥眉,略施粉黛的清冷的淡妆,披着一件淡粉色斗篷,若即若离,若隐若现般的疏离,伸出手掌,接了一片雪花淡然道。
“以前我喜欢的是雪的安静,温柔,纯净和唯美,小时候我总拿着一只小桶,任由雪将它填满,觉得这样这些雪就不会被弄脏了。后来遇到了你,我便开始害怕下雪,因为你的寒疾总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发作,每每抓一把放在手里对着它一阵牢骚,现在我才明白,花飞处,则万物生,这才是雪最终的宿命。这世间万物,命运不尽相同,人当然也做不了那个意外,我虽然避免了雪和泥土的交融,但是它最终还是要浸入泥土,结局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是命数。”楚月站在雪里说了好些,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今日我的昙花竟然开了,也是件稀奇事儿,不如让它回岁寒居吧,我也想回去看看。”
“好啊,咱这就回去,这岁寒居早该想念它的主人了。”南宫尘柔声道,眼眶之中的的痛在打转。拥着楚月上了马车,雪儿也不住地偷偷抹着眼泪。
“父亲,母亲。”公主见到月儿,眼泪止不住,楚月上前轻轻抱着安抚着,驸马不忍看见这一幕,躲开了。
“好孩子,好孩子。。。。。。”公主紧紧抱着楚月,不舍得撒手,这一撒手怕是再也抓不住了。
“母亲,我先去岁寒居看看,一会儿再来和您相聚。”楚月柔声道。
“母亲。。。。。。”南宫尘在公主耳边低语示意,楚月时间不多了。
“去吧,母亲就在这儿等你,可记得回来。”公主抽噎不舍地松开。楚月笑着为其,擦拭着眼泪,转身便往门外走去,慢慢消失在这大雪之中。
“南宫哥哥,这偌大的公主府我还从未仔细瞧过,南宫哥哥你可有些不知好歹了,别人苦苦追寻都得不到的,却是你最不想要的,这就是常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楚月便走边说。
“因为苦苦追寻的东西都是得不到的。。。。。。”南宫尘有些低沉。
“以前我那无欲无求的样子,都觉得我就像朵白莲花,连我自己都相信了,现在想想那何尝不是我一直在追寻的清高吗,现在的这般无欲无求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最后的不可改变的宿命和结局,对未来没什么奢望罢了。我们这些平凡人不可能像超凡脱俗的仙人那般洞明一切,无拘无束。”楚月继续说着。“想想,失忆那会儿,确实是人生之中最为洒脱,轻松的日子,虽然追求的不少,但是没有太深的执念和世俗的牵绊,灵魂也便得到了解脱,在旁人眼中那也许也算是快活神仙的日子。”
“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南宫哥哥我说的对吗?”楚月其实都是说给南宫尘听得,让他一定活着。
南宫尘自然听得出来:“对,也不对。”
“何意?”楚月有些不解。
“我的救赎就你啊,没有你这个世界的一切早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南宫尘想让气氛能愉快一些。
“哼,这个世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跟我没多大关系,我是一名大夫,济世救人是我的本职工作,换做别人我也会救的。”楚月有意将自己与这些事情撇清关系。
二人边走边说笑着,走到岁寒居,楚月也没了什么力气了,一个踉跄,南宫尘将其抱道床榻上,楚月将这昙花摆在原处,打开窗:“你们这老伙计表现还不错,可算是开花了,带回来,给你们欣赏欣赏。”楚月对着窗外的竹林喃喃道。
楚月眼睛越来越沉:“南宫哥哥我有些累了。。。。。。”
南宫尘蹙着眉尽量平静道:“月儿,还未陪夫君赏竹,作诗,就想着偷懒了。”
楚月淡然一笑:“南宫哥哥,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往事随风,勿思,勿念,勿追忆!”手渐渐没了力气,身旁的昙花骤然枯萎垂下了头。
南宫尘抱着尚有余温的楚月,眼神空洞,还是和刚才那般看着窗外的一切,现实这两个字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直到最后的诀别南宫车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滴泪都没有掉,就是那样一直呆呆地守在楚月身边。
直到雪儿拿出楚月给他的绝笔信,看到上面的百般嘱托,万般叮咛,一种不可名状的悲恸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一口鲜血吐出,将这信纸染红,楚月也给公主留了信,叫她一定让南宫尘将药乖乖吃完。
本以为南宫车过些日子便会走出来,可是谁能知道这个内心细腻,多愁忧郁的富家公子心里的承受着多少常人所体会不到的苦。
自楚月走后的一年里,他每天将自己关在岁寒居,自言自语,用一首首诗,一封封信向楚月诉说着自己的后悔遗憾孤独无聊,不管写多久永远都感到意犹未尽,仿佛要将心里的苦情全部付与此,又觉这远远不够。
楚月的离开,南宫尘的世界崩塌,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痕,让南宫尘日渐憔悴,还是一个那样的雪天,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残花,同样的时辰,同一的时日,一代才子手握爱妻舍命为自己研制的两颗药,就这样带着对爱妻的思念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