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钱花了,人最后还是没能救回来,在icu躺着,一天花去大几千,一点起色都没有,拖了一个多月以后,人就走了。
她在三十五岁时因车祸后脑出血去世。几乎同样的事今天又发生了,今年的老何六十二岁了,他也已经三十二岁了。
三十二岁的何酌修,应该有能力留住这最后一个亲人了吧?
把车子停在医院对面的停车场,何酌修步行进入一附院,刚进急诊大门,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传来。
他的脚步顿了顿,直接走向护士站,“你好,我是何兵的家属,请问……”
话还没说完,护士就哦哦两声:“何兵的家属是吧,你可算来了,刚才穆医生还问呢。”
说着转头给抢救室打电话:“穆医生,何兵的家属来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穆秋吟正用力将哭倒在地的女人拉起来。冯恬刚才接的那个女孩没救过来,看化验结果像是心肌炎一类的病,应该是心脏性猝死。
她母亲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没有死,怎么可能……你们瞎说……我们静静就是休息了一下,睡着了……她太累了,天天加班,让她睡让她睡……”
冯恬眼圈一红,别过头去。
穆秋吟眉眼不动,将人扶起来,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拍拍她肩膀,声音温和又清淡:“是,她可以休息了,以后都不用加班啦。”
示意冯恬安抚好家属情绪后,穆秋吟从抢救室门口离开,走向护士站。
她看见一个青年就站在护士站那个牌子底下,轻皱的眉眼带着忧虑,嘴角紧紧抿着,只是那双眼眸依旧清亮无匹。
普通又规矩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在人堆里鹤立鸡群,衬着他清俊的脸孔,好似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穆秋吟一愣,何酌修?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并不是他的工作单位。
心里疑窦刚起,就听护士扭头叫她:“穆医生,何兵的家属在这儿。”
话音刚落,有两个不知道是哪个病人的家属擦着护士站的台沿跑过去,刚好从穆秋吟跟前经过。
青年已经闻声看过来,刚好隔着过去的两个人,视线落在穆秋吟脸上,和她的目光撞个满怀。
穆秋吟看见他的神色一顿,露出疑惑来,突然想到了十六七岁时的事。
宁城冬天的早晨总是阴沉沉的,高中的早读六点半就开始,天还没亮,教室里开着白炽灯,大家读得懒洋洋的,气氛有些闷,他难得迟到,背着书包从前门进来,宽大的校服外套里还穿着深蓝的连帽衫,个子高高的,脸白白净净,也是抿着嘴唇,清亮的眸光里有一丝忧郁。
后来她对何酌修说,我就是那个时候对你一见钟情的,他嘴上说不信,耳朵却突然发红。
那时她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眨眼却过了六年,时间弹指一瞬,旧时记忆里还青涩的意气少年,已经变成了沉稳成熟的男人。
今天他的眼里只有忧虑,不见一丝一毫的忧郁。
旧事浮上心头的刹那,穆秋吟猛然意识到,靠时间和距离遗忘的人都是经不起再见的。
那用了漫长的时间和遥远的距离才堆砌起来的堡垒,只需要短暂的几秒对视,就会迅速土崩瓦解。
穆秋吟晃了晃神,周围喧闹的声音重新涌入耳中,她忍不住用舌尖舔了一下左边那颗尖尖的小虎牙,镇定的朝他迎面走过去。
“何兵的家属是吧?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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