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着两个丫头,一个是西凉烟的贴身丫头芸娘,一个是三等传菜丫头橙雨。
“芸娘,你且说来,你到底是怎么伺候小姐,怎么会让小姐……。”赵氏眼中含泪,咬着牙,几乎说不下去。
她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人害死在国公府内,而且是那样狼狈的死法——被人强暴后生生掐死。
这也是为什么靖国公没有在这里而是去了前院安抚其他人、封锁消息的缘故。
芸娘哭泣着跪伏在地:“小姐吃酒吃到一半,便觉得身上有些热,想要出去走走,芸娘原本是伺候着小姐的,怎么知道走到郡主的院子附近,芸娘就被打晕了,再醒来,小姐已经……已经……。”
黎氏脸色铁青地看着橙雨:“橙雨,你何时发现烟小姐出事的?”
这是她接手掌家权后第一次操办大事,却出了这样的大事,简直是让她又急又气,这事儿若处理不好,以后如何服众?
“回夫人,橙雨原是肚子不太舒服,想寻个茅厕,却不想远远地看见有个男子从郡主院子后头忽然冲了出去,橙雨走近一看,就发现了……发现了烟儿小姐。”
橙雨话音刚落,仵作就上来了,对着黎氏道:“这是在烟儿小姐身上发现的东西,请太太验看。”
黎氏一看,不由就是一惊,她下意识地看向一边一直没有做声的西凉茉,那两个物件中的一件是御赐之物,她见过西凉茉佩戴。
但黎氏下一瞬间立刻回头,此事她必须压下来。
那是一只金累丝玲珑香囊,里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鲛珠纱肚兜。众人不由脸色都是一红,随即交换着隐秘的眼神。
可是黎氏的这一眼已经被赵氏看在眼里,她立刻红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西凉茉:“不知郡主可识得此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仵作手上的东西移到了西凉茉的身上,她身上鲛珠纱的那件衣裙在烛光下亦是熠熠生辉。
西凉茉看了一眼那两件东西,状若茫然道:“这是我的东西,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总不是我将烟姐儿侮辱了吧。”
众人脸色皆大窘,有人甚至忍不住唇角勾起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来,却又觉得极为不合时宜,于是生生憋住成了一个怪异的表情来。
赵氏被呛得声音一顿,她随即冷笑两声:“但至少说明烟儿的死与郡主有所关联,就不知道那个突然窜出去的男子与郡主是何等关系,竟然有郡主如此私密的物件!”
此话不得不说极为诛心,明指西凉茉与人有私情。
仵作此时也有些犹豫地道:“这个……烟儿小姐手间握着此物很有可能是从那人身上扯下来的,烟儿小姐手指上还有人皮肤上的血沫子。”
这个时候慎二太太忽然不阴不阳地道:“是了,我国公府邸向来守卫森严,就是司礼监和锦衣卫的密探都不能潜伏进来,能进入我国公府邸的必然是今日来的宾客,前院宾客里有不少年轻公子,就有有那轻浮的浪荡子见着郡主美貌悄悄偷去郡主的衣物,又被烟儿小姐看到,狼心不死,又怕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杀人灭口。”
此话看似极为合情合理,又是为西凉茉开解,实际上却是落实了西凉茉与人有染的之事,因为富贵人家小姐,特别是西凉茉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私密物件都有专人保管,哪怕是一条手绢都要管得严严实实的,就为为了防着有出现损害小姐名声的事情。
何况这样的私密如肚兜和金累丝香囊,都是既贵重又很私密的东西,特别是金累丝香囊,更是御赐之物,常人都是平日供奉着,偶尔佩戴。
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被只来过一次的浪荡公子潜入有众多丫头婆子看守的内院偷走?
而那登徒子身上虽然有西凉烟的抓痕,但是,此刻靖国公已经将各家老爷和公子都送走了,又怎么能将所有人拦回来?
此刻,众人正是用怀疑而闪烁的目光看向西凉茉,都对此事有了六七分的怀疑,会不会是郡主与人有私情,而西凉烟撞破了奸情,所以惨遭灭口。
“郡主离开席面也不过两次,都是去净房,也都是奴婢跟着的,短短不到半刻,如何能做下这样的事情?”白蕊终是气愤不过,冷声道。
慎二太太冷笑一声:“那就知道郡主去了净房以外还与谁有接触了,毕竟也没有人看见,说不定与人相见那一刻就被烟儿小姐撞破,郡主离开,郡主的情人就留下灭口呢?”
而一道修长沉默的身影正跨步进入院子,正是送宾客离开的靖国公,他显然已经听到了慎二太太的话,阴沉的目光落在西凉茉的身上。
“国公爷,妾身是代表着本家来给您和郡主祝贺的,却不想我的烟儿年方十五,却遭此横祸,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交代,不能给西凉本家一个交代,包庇那害死我烟儿的恶人,就是西凉本家能原谅您,我赵家也绝对不能放过此事,我就算告上金銮殿,也要皇上来主持公道!”赵氏已经眼含悲愤地恶狠狠地瞪着西凉茉,她虽然生有两子两女,但最是疼爱这一对玉雪美丽的双胞胎女儿,哪怕是一向冷酷的老家主对双胞胎都多有垂爱。
已经各自为她们议下两门高贵的亲事,如今却遭此横祸叫赵氏怎么不能心如刀割,更是认定西凉茉是谋杀凶手,恨得即刻扑上去吃了她的肉。
赵家也是当朝大族,如今担任右丞相之职的赵显,正是赵夫人的嫡亲兄弟,她若真要计较,就是皇帝都要卖她一分薄面。
大族女子犯了罪也不能送到大理寺去处理,为了家族颜面,最有可能的局面,就是西凉茉这个郡主悄无声息地被处置掉,再好一点就是永远被禁锢在家庙,青灯古佛一生,可这样犯了罪被处置的女子,回比一般自愿出家的女子过得更惨,又没有银钱打点的话,小小女子活不过几年。
不可谓布局的人,心思诡毒,不但要陷西凉茉入死局,还要她身败名裂!
何嬷嬷冷眼看着一切,忽然想起今日白嬷嬷诡异的坚持,她眸光一寒,郡主是主子要保的人,如果这些人打算对郡主动手,她就少不得要以主子权势压人,强行保下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