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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对杨青青来说,爱是很复杂很抽象的东西,但对于程景生这个古代人来说,它很简单,简单到彼此相视的那一笑,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
对这个拘谨而规矩的古代人来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好感,更分不清喜欢和爱,不懂感情有深有浅,他不考量那些,也不懂考量,只会莽撞地一头撞进对他的爱里。
也不知道程景生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杨青青想,是那两颗糖,那束蕨菜花,还是那块玫瑰乳糕。
想到这个,杨青青心里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
程景生是个很好的人,无论外貌和人品都无可挑剔,但对于杨青青来说,他们的接触还太有限,就像今天这样彼此好好谈一回心,对他俩来说还是第一次。
杨青青虽然是个急性子,但对于感情他并不轻率,对他而言,两个人要充分了解彼此,明白对方所有的好与不好之后,还愿意彼此紧紧缠绕,那样才算是相爱。
仅仅是欣赏和瞬间的悸动,能达到那样深刻的程度吗?
杨青青想不明白,但程景生的好,常常像今天这样,让他心旌摇摇。
他便往他怀里靠了靠,宽慰他:“那不能怪你,你都是为了救我才给我吃了那些药,只有好赖不分的人才怨你呢,别多想了。”
程景生知道杨青不会怪他,但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宽慰,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那要是我们一辈子都没孩子,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杨青青又问。
程景生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娘就因为生了两个双生妹妹而去了,我爹太伤心,出去找人喝酒,夜里回家不小心醉倒在雪里,也冻死了,从那之后,家里就是我哥当爹,我当妈,给妹妹们洗尿布,喂奶,都是我的活。
“到现在我有时还梦到,我哥到城里打零工挣钱去了,家里没了粮揭不开锅,一群弟弟妹妹围着我大哭。那时候每次吃完饭,一刮锅底,他们就都哭,头都大了。”
虽说是很悲惨的事,但程景生说着说着却笑了起来。
杨青青听着,沉默了起来,他从前只知道程家贫苦,但从来想象不到那具体是怎样的情形。
“所以,”程景生最终说,“我是真的实在不想给孩子洗尿布了。如果能让我过几年清净日子再要孩子的话最好,如果实在没有也不怕,程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光我哥的就好几个,不愁我们后继无人的。”
杨青青想,程景生实在是吃过太多的苦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比很多想当然的人懂得更多事。
杨青青没有挨过饿,不知道那是怎样绝望的感觉,不过现在程景生也有钱了,而杨青青自己最擅长的事就是把人喂饱。
于是他说:“放心吧,咱们家以后肯定不会刮锅底了,全家人都能吃得饱饱的。明天你想吃啥,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