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车驶进政民路,几乎是龟速行驶,行人、电单车、做生意的三轮车,甚至还有挑担的卖菜卖水果,高峰期把这道繁华的街道挤到水泄不通的程度。
时间指向十八时,正是准点的高峰,马玉兵倒是不急,他头伸出窗外看看,一眼望去,闪着霓虹的广告牌五彩缤纷,还有一望无际的人头攒动,他以自己的经验思忖着,这种地方是高危地区。
对,高危地区,流动人员聚集地,多是贼抢骗找钱的黄金地带,自然就是警察盯得很紧的高危地区,他虽然没做过皮肉生意,可不等于不理解,老瘸手下的拉客仔,几乎每天都要有折损,不是被酒店的保安的追打,就是被巡逻的联防痛殴,万一真不长眼被派出所的拎回去,那就更惨,揍一顿还得交罚款,没准辛辛苦苦干上几天挣点,全得给派出所打工。
所以这是个绝地,特别是新人历练的绝地,不挨几顿揍,都不算合格。
可就怎么想,也不可能从新人的身份,直接跳几级,比个老手做得还漂亮啊?
“马哥,看啥呢?得等会啊,车太多。”司机手下无聊问。
“我在看,这鬼地方,就咱们兄弟们放出来,也没捞钱地空子啊。”马玉兵好奇道,对于匪夷所思的方式,特别是能钻空子捞钱的,都会让他兴趣大增。
“应该就是那点事呗,瘸哥手下那帮子,还能干了什么?”手下道,无非是人类历史最古老的两种,一个妓,一个贼。
“可我就怎么想,也不至于能捞回大把的钱啊,老瘸那酒吧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马玉兵道,然后手下笑了,水平很差,差不多就是那种和站街水平相当的,纯粹服务于那些钱包小嫖瘾大的散客。
所以,养家糊口勉强,发家致富怎么可能?
“想不透啊。”手下笑着道,又补充着:“反正我看瘸哥快乐歪嘴了。”
“真特么邪性了,这年头真是什么稀里古怪人都能碰到。”马玉兵想不通,发了这么一句感慨。
手下笑了,笑着道:“还差点意思啊,不会让马哥您惊讶的吧?”
“惊讶倒不会,我是怕他们胡来,五哥不说了吗,咱们能逍遥到今天,不是本事有多大,而是节制,不是什么钱都能拿的。”马玉兵如是道,很肃穆,听到“五哥”这个名字,那手下也是满脸崇敬,深以为然。
龟行前行二十分钟,终于拐进了仓基新村路口,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司机驾着车,在满是泊车的空隙里找着位置,刚刚泊好准备下车,马玉兵却一把抓住他,示意着窗外。
耶!一瞧司机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相随来了三位,中间的可不是那天投奔的小白脸是谁?被惊讶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侧左右两位,是给老瘸看场的打手,能干了这种事可都是人渣中的铁渣,得又臭又恶又硬,人见人怕,人见人躲才成,还得长一张警察都撬不开的嘴才成。可这两位像哈巴狗似的跟着那小白脸,一个陪着说笑,一个给打火点烟,那小白脸明显根本不会抽烟,还装模作样的叼一支。
三人说说笑笑,从车边路过,直去老瘸开的滚石酒吧。
“我艹,什么情况?看来这家伙是有两把刷子。”马玉兵奇也怪哉了。
让这种人渣服气,一是拳头打服,二是给钱,不用打自然服,肯定不是第一种,那剩下这种,似乎能证明老瘸真的捡到宝了,否则位置不会抬这么高。马玉兵示意着手下给老瘸打电话,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老瘸拄着拐,忽悠忽悠就在路口出现了。
两人下了车,离开这个混杂的市井生活已经很久了,嘈杂的街道、乌烟的巷子、形形色色出来找生活的人,陌生中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老瘸,走在路上就几位浓妆艳抹的女人给打招呼,让马玉兵和手下笑得乐不可支了。
英雄老,壮志消、美人老,嫖客少。都只能混迹在这乌烟深巷,怎么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
三层窗户上,两个黑个子伸着脖子看,小木在擦鞋子,比移居蟹还强的适应性让他很快进入角色了,这个地下世界还是挺有意思的哈,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瘸子居然是这一带的老大,而这两位凶相毕露的货色,却是个看场子的傻X,属于好吃懒作实在不想出力气,这才纹了身刺了青,靠颜值混饭。
两人似乎又看上那个妞了,小木随口问了句:“看什么,大葫芦?”
两人来自东北,葫芦岛,这儿人给他们就些顺口叫了个外号,大的叫大葫芦,小的叫二葫芦。
大葫芦嗡声嗡气道着:“老大来了。”
说的是瘸子,姓甚名谁小木还真无从考证,亲近点的叫老瘸,更亲近的叫瘸哥,是这一带痞混及流莺的总瓢把子,生意其实也不咋地,招收的女人多数是年老色衰,在高档欢场已经吃不着青春饭的那种,只能靠浓妆艳抹唬弄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外地客。
看两人这么用心,小木起身凑上来瞧瞧:“哟,马爷来了?”
“我艹,你认识马爷?”二葫芦惊讶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