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地配合着,近半个时辰后,白隐砚熄掉了摊上的汶口灯笼,收了摊。
给借长凳长桌碗筷的店家结了银子,符柏楠挽着袖子,帮白隐砚将大钱袋扔上马车。
掀开帘,里面还有两袋满的。
白隐砚从深处掏出包东西,守着最后一点亮,起锅给符柏楠下了碗面。
“呐。”她将碗筷递给他,“坐车辕上吃吧。”
一筷子下去,符柏楠停了停,忽然道:“你用了么。”
白隐砚终于灿烂地笑起来。
“用过了,你吃吧。”
有些什么无声无息消融在夜里。
符柏楠静快地吃完面,抬首便见她在车架另一边,举着账册,靠着车壁捶腰。他控制不住地抬了抬手,又落下去。
迎上他目光,白隐砚笑笑,温和道:“饱了?”
符柏楠垂下眼帘。
“你何时来的。”
白隐砚道:“昨日晌午前。”她停了一下,“比你们要快些。”
符柏楠看着她,有些迟疑道:“你……”
话出口又收住了。
白隐砚等了等,看他神情,了然接口道:“我?这几日我自己带着家伙什,遇城便做上个一日半日,走到何处便卖到何处,算是打名头,也算多年后二度游学吧。”她讲着讲着笑起来。
“说来也是,小地方厨子都懒,五六年来人景俱迁,口味却改得不多,跟着当地变一变便能赚个红头盈门,比起当年刚下山时,银子倒好赚多了。”
符柏楠停顿了一下,没憋住,故意道:“那京城那边呢。”
白隐砚反问他:“督公以为呢?”
符柏楠听出了她话里藏的刺,抿了抿唇。
白隐砚不可闻地叹口气道:“托给孙师父了。她手艺不逊于我,顶个把月还算不得甚么。”
灯下她看着符柏楠,见他似要言语,撵着话尾淡淡道:“我知道。”
“我同你道馆子离不了人,便是离不了,所以这不还在开着?话说得好,督公的事便是大丈夫宦途坦坦,白娘我的馆子却就是女儿家的玩闹么。”
这句话的愠怒,比半月前两人争吵时的气话带得多。
符柏楠被她堵了回去,一条腿垂在车辕外,屈膝倚坐着。
半晌,他低低嗓音缠过烛火。
“……我并未这般想过。”
他望着不远处啃吃夜草的马,闭上嘴不再言语,似在等待什么。
四周在虫鸣中寂静片刻。
白隐砚轻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