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开怀大笑,朱振的眼神却有些迷离的望着会议大厅。起
先刚上军山的时候,是何等的艰难?外面大军压境,随时有可能面对马匪的报复,而对内,又有那么多的百姓需要安置。甚至连自己连个住所都没有。
自己身为最高长官,不可能真的住山洞,最后没办法选择了这三清观作为临时住所,而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会议大厅便是三清观的正殿。
朱振记得清清楚楚,众人刚上山扎营的时候,这道观内杂草丛生不说,还躺着几具累累白骨,衣服已经被蛆虫钻咬的不成样子,阵阵的恶臭熏得人头皮发麻。
姚天禧简单观察,便知道这些人多半是被饿死的。连忙换上那身用来行骗的袈裟,给死人超度一番,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牛头马面认不认自己这个假和尚念得经文,只图个心理安慰罢了。至
于其他人虽然内心悲戚,却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这乱世之中,早死之人未必比晚死之人要痛苦。三
清观的配置倒也齐全,正殿前有一铁质的巨大香炉,香炉上锈迹斑斑,看样子是有些年月,只是香炉里的香灰早就不见了,里面满满的污水上,飘着漂浮着树皮和被割成一条条的皮革,以及一些稻米穗子,看来路过的行人曾经在这里煮粥做饭。而
观内的三清神像早就掉光了油漆,成了身体和五官都不全的泥塑,房檐漏了个洞,一束束光线由天而降,洒在神像之上,显得神像格外的凄惨,若是虔诚的信徒肯定会跪地祈祷,希望三清大神莫要怪罪。
众人刚上山,自然要给朱振寻一处住所,这三清观虽然破败,却因为地理位置奇佳,且居于山顶平原中心所在,又有院墙和房屋,勉强算是不失朱振身份,自然成为首选。
众人也没有重塑神像的心思,便将三清大神清楚庙宇,将寺庙重新粉刷,暂时做了朱振的住处。对
此范希尧还碎碎念了许久,骂朱振不尊神灵,怕是要造报应。
不过见朱振将那些没有人照料的老人和孩童接到身边儿,他家的夫人几乎日日熬煮米粥照顾他们的时候,又说若是能让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三位大神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
甚至在终南山整日里练剑习武的他,还亲自学会了煮粥,每日里亲自施舍粥米,也不觉辛苦,闲暇时光还教那些孤儿们武艺,让他们强身健体。朱
振就在这三清观见到了太多受苦受难的百姓,见到了太多孤苦无依的老人,见到了太多眼神迷茫,不知道父母为何物的孩童,所以哪怕有一天条件好一些了,他也坚持住在这里,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自己忘记本心。
众人的笑声渐渐敛去,皆望向眼神迷离的朱振。神
游已久,眼神里闪过无数百姓艰难生存的画面的朱振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惭愧的望着众人期许的目光。大
家对于对于朱振这爱走神的毛病早就习惯了,甚至大家有些爱上了朱振爱走神的毛病,因为朱振每一次走神,似乎都能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东西。
朱振知晓大家眼神里期待什么,眼下的胜利只是解决了一时的麻烦,大家既然选择追随自己,肯定是希望做出一番事业的。男
子汉,大丈夫,自然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虽然大家说出来理想不尽相同,但是大家既然愿意不顾安危,追随朱振或者从应天,或者从姑苏,不远万里而来,他肯定有个奔头。浪
费时间,浪费生命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去做。
前些时日,大家都是闷头做事,好多人根本不知道去做些什么,甚至不少武人感觉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身子全都要生锈了。所
以思想需要统一,对于未来该怎么走,大家需要他这个领头人提纲挈领。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任
何团队如何没有属于自己的纲领,只会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而
且还不知道为什么撞。可
能若是不小心战死了,内心连点儿归属感都没有。好
在若是让朱振谋取天下,对他而言是个难题,可是说起治理一方,成就一番事业,此时的朱振,早就不是当初从飞机上掉下来,对这个动荡的国家两眼一抹黑的傻小子了。
熟读毛选的他,又经过了叶兑先生日夜调教的他,在姑苏又经历了种种磨难的他,见识了姑苏半个混乱官场的他,亲身经营过庞大的药材生意的他,亲自领兵打仗过的他,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亲自主持了许多事情之后,他还是有发言权的。
“我知道大家最近的思想很混乱,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干。今天借着大胜之机,我跟大家好好聊一聊,也好让大家有个奔头。”朱
振吩咐宛娘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清茶,朱振如今虽然做了盱眙县男,又获得了当年韩徵与盱眙当地的士绅家族为了对抗北元准备的大量物资,可是生活依然不追求奢侈。
上行下效,从叶兑先生到一个军中百户,日子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朱振从椅子上走下来,跟个慵懒的年轻人一样,身子懒洋洋的躺在墙壁之上,“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要走神吗?大家又知道我为什么会坚持要住在这三清观吗?”众
人对朱振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都表示非常的不解,眼神格外的疑惑。
“因为我要时刻提醒我自己,我是为了拯救泗州的最底层百姓来的,我希望大家的目的跟我一样。”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