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幕深沉的时候,陈海平麾下的流寇大军已然在山脚下的商旅停歇之地初步建立好了营帐,来此做生意的商旅尽数为大军劫掠,此战不论军山胜败,对于声望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过作为此次领兵之人,张公子并未小觑军山,特意在山脚一侧,修建了一堵墙,如长城一般,将军山与外界分割起来。搭
建好过夜的营帐之后,将士们便开始埋锅造饭,不过毕竟是流寇,伙食比简单而粗糙,粥里面甚至没有几粒米,将士们面带怒色,却不敢有太多的怨言。
而此时,张公子则在大帐之中,与张家庶出子张秀林,陈家家将陈武略以及流寇中统兵将领,商议如何一战拿下军山。不
得不说,军山为世代军事大家攻略,再加上朱振的修缮,早就成了一座军事要塞,让张家公子虽然收缴了不少财货,心里舒畅的同时,面对坚固的要塞,不由的又有几分沮丧。
更为要命的是,听闻有另外一支大规模的流寇,正在行动,似乎有驰援军山之意。这意味着如果吃不掉军山,最后反而有可能让军山崩掉大牙。“
要不我们调运些火炮来?”张秀林试探问道。他
口中所言的火炮,是指大都生产的铜制火炮,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曾在成吉思汗时代征服遥远的西方时出现过,蒙古人之所以被誉为上帝之鞭,不得不说也要有一半火炮的功劳。“
火炮确实是好东西……”张公子忖度了片刻,摇头说道:“怕是老天爷不给我们那么多的时间。”张
公子这般不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天气逐渐转凉,张士诚和朱元璋的战事虽然正酣,但是终究有个了结的时候,而且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朱元璋手下两员大将徐达和常遇春已经调集精兵强将,准备对姑苏的张士诚军团发起大反击。待
到扬州战事了解,那么作为应天重要财源的军山,势必会得到大量的援兵。而
眼下,大都的火炮大多数都在扩廓帖木儿手中,想找他调用火炮,又是要揪扯一段时间,等到从北方运过来,黄瓜菜都凉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我们从大都靠大运河运来了火炮,也千辛万苦运输到军山下,可结果顶多炸碎些石头。想要进攻核心地带,火炮的射程恐怕不够,若是要修建巨型楼车安放火炮,又需要调集大量的工匠,这也是张秀林难以支撑的。因
为家族需要考量这件事情的收益,目前短视家族的成员,不认为征伐军山这个南方的一座山城,能给张家带来多少收益。“
要不绕过军山,攻击邵荣。邵荣作为拱卫应天最后的防线,若是击破邵荣,应天势必承受我们与张士诚两房的压力,到时候朱元璋必然下死命令要朱振支援。”“
哪有那么容易,”张公子苦笑,“那邵荣且不说是朱元璋身边打天下的老人,兵精粮足,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流寇可以撩虎须的,便是我们能够打赢邵荣,朱振也未必会支援,大不了派一支精兵骚扰我们的后勤防线,我们便不战自乱。所以我若是朱振,便不会中你这调虎离山之计。”
众人闻言皆对视一眼。没
办法,攻山略地对于正规军队来说,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他们手下这群流寇。“
要不,跟陈将军说一番,大军尽出,将军山围得死死的,到时候断绝军山与外界的联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困死。”
张公子缓缓的摇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外面有士卒报:“大人,有紧急军报。”张
公子蹙了蹙眉头,将那名士兵唤入军帐,旋即问道:“可是军山反击了?”原
来这名军令官张公子认识,是他安排的张家人,负责监视军山上防御墙的官兵和军山的士兵。出
乎意料的是,那士兵摇摇头,有些古怪的说道;“来的非是军山部队,他不愿通报名姓,说是与秀林公子相识。”
“什么?”张公子有些糊涂了。
张秀林眼前一亮,颇有几分惊喜说道:“莫非是应天检校杨勋他们逃出来了?”
“……”众将面面相觑,检校不是应天的谍报机构吗?他们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走,去看看。”
领会其意,张公子披上大氅,带着众将连忙出了大营。
果不其然,只见在防御墙附近,大军弓弩刀剑齐出,将十余人死死的围困其中。这
十余人着实狼狈,为首杨勋手持随意从山林里砍伐而来的藜枝,浑身浴血一步步往前踱步。
杨勋正在四处搜寻,一眼看到张公子身后的张秀林。
当下厉喝道:“张秀林,莫非你们张家皆是言而无信之辈吗?当初你我约定联合,如今刀兵相向是何道理?”张
秀林却并未因为此时杨勋的狼狈相而轻视他分毫,连忙抱拳行礼,苦笑着说道:“手下人并不识得杨大人身份,某替手下人给您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