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已近子时。
众人再瞧见大人将睡着的姑娘抱回来,心境也与往日不同了,从前是哥哥抱妹妹,如今这层身份揭晓,再这般亲密,那就未必是兄长对妹妹的宠爱了。
瑞春端了热水进来,谢昶将人放下床榻,待崖香替她脱了鞋袜、换上寝衣,才从廊下进来,移步床边坐下,揉了揉她的小脸:“阿朝,醒一醒,洗漱完再睡,否则明日起来要牙疼的。”
她小时候就是夜里吃过甜食未擦牙,次日一早醒来就嚷嚷着牙疼了。
阿朝嘴里嘟囔了一声,眼睛却累得睁不开,”哥哥,我睡了……“
谢昶无奈,只好从瑞春手里接过牙香筹,手掌握住她下颌,将牙香筹探进去慢慢擦洗。
“阿朝,嘴巴再张开些……喝点水,不要咽下去……漱口水吐出来,对,就像这样慢慢吐出来……”
凌砚站在门外,都不得不惊叹于自家主子的耐心,这若是尚书房哪位皇子上课睡觉,大人哪还管他爹是谁,就算陛下亲自来,那也是半点情面不留的。
姑娘累,大人也累呢,来回四个时辰的马车车程,姑娘光路上就有一半是睡过去的,大人还得照看着冷热,从集市回田庄,也是大人一路背回去,回来还不厌其烦地给姑娘擦牙……凌砚觉得,自从找回了姑娘,大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颠覆他以往的认知。
擦完牙,再擦脸,她面上妆容素淡,帕子浸水很快擦得干干净净,面颊细碎的珠闪拭净,烛火下露出莹白细腻的雪肌,漱过口的唇瓣水润饱满,像两片柔软剔透的樱桃冻。
谢昶喉结微微滚动了下:“阿朝。”
瑞春与崖香见状,互相递了个眼色,心照不宣地退下。
少女窝在自己的怀中,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肩膀,但又意外的轻,像一只懒洋洋的奶猫。
她自幼是懒骨头,牙牙学语时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哥哥”,第一句是“抱抱”,该学走路的时候怕走路,喜欢被人抱在手上,最好一点苦头都不要吃。
谢昶倒有些庆幸,他这些年血海荆棘里踽踽独行,终于走到今天,若在羽翼未丰时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恐怕也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得罪过的仇家发现他有这么个疼到骨子里的妹妹,定会想尽办法剜去他的软肋,而他对亲手养大的孩子动了情,只怕也会给人弹劾的把柄,偏偏他身不正,做不到一句问心无愧。
如今这样也很好,在他站在权力顶峰时回来他身边,那八年的缺憾,他会用余生所有的爱来弥补。
谢昶垂下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往下是微红的挺翘鼻尖,艳色惊人的唇,连浅浅的唇纹都像撩动人心的潋滟水波,他指尖轻移,抚过她耳后一片薄薄的肌肤,似乎是格外敏-感的地带,怀里的人嘤咛一声,轻轻打了个颤,却往他怀里蹭得更紧,柔软的小脸贴在他的脖颈,丝丝缕缕的甜香拂落在他微动的喉结。
烛火下,谢昶的眸光冷硬漆沉,她似乎睡得沉,应该听不到他略微紊乱的呼吸。
晦暗的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激起尘封已久的渴望,浑身的血液在顷刻间燃烧,一寸寸地侵-占理智,他听到自己喉间刮骨般喑哑的嗓音,“阿朝,哥哥能不能……”
话音未落,少女纤巧玲珑的肩头在掌心微微拱起,与清绵的气息一道覆上来的,还有轻轻印在他唇上的,温凉柔软的唇瓣。
彼此触碰的一刻,谢昶的瞳孔几乎在瞬间紧缩,心脏重重一跳,一股潮热的暗流在胸腔翻滚而上,直冲到喉间扼住他的呼吸。
暗夜会彻底掌控人的欲-望,一些细碎的、与感官相连的种种也在此刻无限放大,比如她唇齿间淡淡的茉莉香气,比如胸口几乎几欲破膛而出的心跳,比如,帷幔灯影里两人交织的身影。
谢昶的手掌轻轻按在她后颈,不想让她轻易逃开,滚烫的薄唇压在她温软的唇瓣上,想要延长这个吻,却不敢用力,怕人惊醒,额间几乎逼出一层细汗。
烛影晃动,烧出噼啪的声响。
他睁眼,浓眉沉沉地压在炙热的双眸之上,以最近的距离能看到她鸦羽般轻颤的睫毛,每一根都卷翘成漂亮精致的弧度。
良久之后,那道嘶哑低沉的嗓音贴在她唇边,缓缓似呢喃:“阿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怀里的人轻微挣扎一下,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什么,一把细嗓好似梦呓般地嗫嚅:“哥哥……对不起……”
“什么?”
她又没再说话。
他最后眷恋地在她唇上碰了碰,还觉不够,想要深深地吸吮捻磨,想要在她朱唇贝齿间烙上他滚烫的印记,直到面上啪嗒落下一滴湿润的东西,他一愣,这才缓缓将人放开。
她仍旧紧紧闭着眼睛,带着水渍的眼尾却勾出几分绯色,一滴泪珠挂在纤细的眼睫摇摇欲坠。
他用指腹压了压那薄红的眼尾,“哭什么……嗯?是你自己亲的哥哥,可不是哥哥欺负的你。”
话音落下,连他自己都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