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他推开,向晚意动作迫切地翻身下床,站在床边,眼前世界一片迷雾,朝他大喊道:“不是,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啊?!”
被她这么一甩,他突然觉得体内的不适又多了几分,压下心头的异样,抬起头来,看着女子失控的模样,他又重覆了一遍:“他没了。”
下一瞬,眼前像是刮过一道风一般,她急忙跑到他的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片刻,眼神突然变得暗淡,嘴里呢喃道:“是我,是我没有及时去给他找妖兽取内丹,是我的缘由,是我,我这就去找妖兽——”
语音刚落,她便想要往外扑去。
纪镜吟眼疾手快,一把握着她的手,指尖强硬地压制着她的行动,声音大了两分,带着几分紧张:“不,不是你。”
“你放手——”向晚意眉头深锁,见他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她便想要挣扎出来,甩开他的手。
纪镜吟像是握着了什么至宝一般,死活不撒手,使劲把她往外跑的身子拽了回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语气重了一分:“向晚意,你给我冷静一点,不是你,是因为我!”
闻言,她挣扎的手不动了,整个人像是懵在了原地,愣愣地盯着他看。
纪镜吟喘着细气,解释道:“妖兽什么的你不用找了,因为,早在半个多月前,他受损的筋脉,就已经被我修复好了。”
“被你修复了?”向晚意看着他,满眸讶异的目光。
纪镜吟垂下眸来,眼神自然地回避着她的,继续说道:“我用我自己的精气替他重组了筋脉,所以他不再需要别的妖气灌输。”
向晚意感觉,她好像错过了什么,这半个多月以来,他就这样一直瞒着她的吗?
“那现在,他怎么会?”
纪镜吟急忙说道:“应该是有人,把我存在他体内的精气给破坏了,以他的身体能力,他根本就不能再次承受丹田干涸的情况,所以,当我的精气离开了他的身体那一刻,他也就会死去,你现在去找他都于事无补,他已经殒灭两天了。”
向晚意看着他,眸里的情绪复杂得很,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大脑一片空白,指尖止不住地抖动,整个人混沌一片,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看着纪镜吟的眼神慢慢变得黯然,垂下眼眸,一滴滴眼泪往下掉落,落在石床之上,慢慢晕开一片痕迹。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那个总是挂着淡淡笑意的男子。
她还记得初见时,他周身上下都是毫不掩饰的防备,是她一点点强行闯进了他的世界。
她那么坏,总是骗他,骗带他走,骗会留下陪他。。。。。。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但年少的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她。
她还记得,那天天很蓝,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在身边吹着的风很温柔,倾泻而下的阳光携着淡淡的暖意,落在身边像是镀上了一层柔纱,她在溪水里明明自顾自地玩着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他一脚踏空,被水流冲得一路向下。
到她将他救回来后,他犹豫再三才问的她: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她那时心虚,年少的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情急之下,她随便编了个理由,说的是:姐姐在给你捉蝌蚪啊,太过专心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
那时候的他闻言笑了,明明周身上下狼狈不堪,头发都乱得一团糟,脸上的笑意却如此的真诚,两只眼睛像是琉璃宝石一般,流光溢彩,脸上都是真诚又高兴的笑意。
她忽然回过神来,原来,那天的溪边,他说她欠了他一次捉蝌蚪的承诺,是这一回事啊。
那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真的离去了呢?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沿着脸上的线条在下巴凝聚,又往下掉落,满腔苦涩的味道。
忽然间,向晚意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纪镜吟,“不对,你是不是还有事没有说完?”
容砾的事她知道,他的筋脉根本就不是受损,而是全失,就算纪镜吟真的给他修复,前提也是他真的有的情况,而如今他根本就没有,所以说,这里有一个可疑的地方。
还有,如果按照纪镜吟所说,他只是普通的修复,容砾死去的事,他根本就不可能突然感知到,而且容砾是在两天前离开的,两天前,纪镜吟也是从这时候陷入昏迷的。
容砾的死,让纪镜吟也受到了重创。
所以说,容砾身上一定藏有纪镜吟更为重要的东西,而不是普通的精气。
这样,他才会感知到他身体的异样。
她还想起了,他真身上面那十八道深得见骨的伤痕。
这一切,好像在瞬间连在了一起,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眸里闪过一道精光,被他握着的手腕间一转,快速探向的他的脉门,仔细感知着他的一切。
不过半晌,纪镜吟本来握着她稳稳不放的手骤然松开,瞬间把他的手藏到身后一般,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怕被发现把手藏起来一般。
纪镜吟的法力远远在她之上,加之时间太短,她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从他的表现在看,她觉得心里的猜测被坐实了几分——
“你是不是,把龙筋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