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聪明的,拿来我瞧瞧,这两日得了闲,也正该给黛玉做盒子头膏了……”
刘全咂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从前多少人暗暗感叹主子无情。
但如今,刘全觉得主子多情起来更可怕。
做这些玩意儿,须得先将采来的新鲜花儿洗净,然后挨个碾碎了再混进去。
这样才带着馥郁香气。
花是丫鬟们去采的,也是他们去洗的。
但装在篮子里头以后,便是和珅慢慢一朵朵碾碎的。
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沾满了花汁也全然不顾。
刘全盯着主子的那双手,再瞧瞧主子的神色。
仿佛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可实际上……不过是做个头膏。
刘全在心底叹了声,而后悄然合上了门,候在了门外。
灵月嫁进荣国府中已有小半月了。
也是到这时,灵月才知晓宝玉房里有个一等丫头,竟然怀了宝玉的孩子。
这才刚嫁过来,灵月那样骄纵的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个罪。她当即便带了陪嫁丫鬟并两个婆子找上了门。
袭人养病养了也有几个月了,王夫人倒也不亏待她,整日好吃好喝供着。何况宝玉心下愧疚至深,便总会来瞧她。
自是过了一段由人伺候的富贵日子。
那张脸蛋都愈见美丽了。
那真金白银养出来的,连气质也比往日高了些。
袭人本就行事妥当大方,素来会端着温柔聪慧懂分寸的架子。她又早与宝玉有了肌肤之亲,这会儿瞧着便像刚新婚的年轻妇人一般。
灵月往那房里一站,竟是被衬得如同一个不知事的丫头。
灵月不由掐紧了手掌。
冷笑:“不知道的,还当她是正儿八经的新奶奶了。”
袭人知道宝玉结亲的事,她极清楚自身的位置,知晓一个奴籍的丫头,拼了命地往上爬,也就只能做个姨娘。
但那已经够了。
不管宝玉娶了谁,只要那人不是个善妒、容不得姬妾的,袭人都一概不理会。
然后灵月出现了。
袭人扶着床沿坐起来,望着新嫁娘的打扮,隆重富贵,头上戴满了钗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声声,让袭人心底升起了嫉恨。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狠下心付出了那么多,却只换来这样的际遇……
灵月抬手便将袭人从床上扯了下来,一旁的丫鬟吓得惊叫出声。
正巧这时候宝玉来了。
见袭人摔在地上面色惨白,灵月还高高在上,神色傲然,宝玉气红了脸,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我没想到世间女子,竟还有你这号歹毒人物?”
宝玉指着灵月,手都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