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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第1页)

云意冷笑,轻抬着下颌看他,“若我非要出去呢。”何安拱手道:“那属下唯有得罪了。”话落,他强硬的做了个请云意回屋的手势。云意紧紧咬着牙,与何安对峙了片刻,忽然诡异的扬了抹笑。何安看着她艳然若妖的笑只觉得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云意道:“你不让出去是么,那我现在就大喊把人招来。”何安还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云意接着悠悠然的说:“等人来了我就将我和二公子,四公子的事都捅出去,哦,还有和大人的事……今日府上都是身份地位不俗的客人,皇上身边的公公也来了吧……你猜会有什么后果。”何安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觉得云意必然是在威胁自己,事关名节,哪个姑娘敢把这样的事往外说,可云意挑衅的目光又让他不确定了。回想她都敢下药囚禁大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这副楚楚动人的外表下,根本就是个小疯子。云意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她还不傻,说这些不过是用来吓唬何安的罢了。看到他所有迟疑,云意厉声道:“让开。”何安挣扎了一瞬,只能让开道,在云意身后一步不落的跟着。前院,宴正热闹,季老夫人坐在席首,一袭锦缎福字褙子,容光焕发,季砚陪在侧首,过去则是高公公。季砚此刻含笑从容的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出先前的怒色,他端着酒杯朝高公公淡道:“公公专程赶来,一定要多饮几杯,请。”高公公端着就回敬,“不敢不敢,季大人请。”季砚低笑着垂眸,提了酒壶为两人斟满,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闯入余光,季砚斟酒的动作微顿,放下酒壶,抬起视线朝宴席那头看去,唇边的笑意霎时无声敛起。看到云意遥遥与自己对望,季砚几乎是在一瞬间怒上心头,真是一句也不听了,谁准她出来的!何安被季砚冰冷如刃的一记眼风扫过,整个人从头顶到脚心都生了寒意。云意看到季砚冷了神色,像是做了坏事得逞般有几分得意的朝他翘唇一笑,顽劣难驯的样子让季砚牙根都发了痒。云意正要往宴上走,她瞧见一个小厮送送跑来对守在宴席处的婢子道:“快去通禀,宣德侯来了。”云意停下脚步,宣德候?她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倒没想起是谁,只远远看到一个身形挺阔,锦袍玉带的男子从照壁后走来,他手里拄着根漆黑镶玛瑙的手杖,仔细一看才看出他手路有些异样,好似是一条腿有疾。云意心上恍然,是宣德候贺霆!她在西山狩猎是见过,现在她还记得起贺霆看自己时的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鹰隼,云意眨了眨水盈盈的双眸,现在回想起来,贺霆那时怕是对她起了歪心思……贺霆目不斜视的看着前头,并没有看见云意,直到被一声轻浅细柔的声音绊住了脚跟——“小女见过贺侯爷。”贺霆步子一停,侧头朝几步开外的云意看去,如鹰锐利的眸光扫过云意的周身,几乎一下就想起了她是谁,他玩味的眯起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你。”相较两年前,贺霆冷峻的五官较更多了一层阴鸷,他目光流连在云意姣好的身段上,掌心揉搓着手杖,当初他就看出云意会是个尤物,没想过了两年,长得比他想得还要勾人。芙蓉雪面,玉骨冰肌,衣衫裹着也能看出有多饱满的雪脯,细腰如柳……当年就被撩拨却尝不到的欲念和不甘,一下就又窜了起来。云意朝他微微欠身,低伏着肩头,抬起精巧的下颌,盈盈的水眸遥睇,细声道:“侯爷还认得小女。”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就是透着股天然自成的撩人劲儿。贺霆勾唇笑道:“自然记得。”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何安脑门上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背上更是淌汗不止,这小祖宗真是胆大包天,季砚犹淬着寒冰的目光她是真感觉不到吗?更要命的是,朝这里看来的不止大人,还有二公子和四公子,何安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跨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对贺霆恭敬道:“还请侯爷入席。”贺霆这才收回目光,往宴上走。何安实在忍不住抬手擦了把汗。“喀嚓。”瓷片碎裂的声音不算响也不算轻,坐在季砚身侧的高公公注意到他手里的酒盅凭空碎了,哎呦了一声道:“怎么碎了,季大人没伤着手吧。”季砚不甚在意的将手里的碎瓷片甩落到地上,兀自拿着手帕擦去掌心的酒水,面无表情道:“无事。”他漠然吩咐下人:“去换一个。”季砚一点点擦着手,同时也是在擦去他心上的火,小东西还真会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这是要反了天去。多大的胆子,连贺霆也敢去招惹,任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是仗着他不舍得对她如何。之前只是听暗卫禀报她是如何与两个侄儿周旋,他已经是竭力在克制。可此刻亲眼看到她是如何诱引着别的男人的视线,之前多心疼舍不得对她动怒,现在就有多想把人捉过来教训,以及把贺霆另一条腿也废了。云意自然察觉到了季砚落在她的目光有多凌厉,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只觉得心里快活了,也不去看季砚,径自走到季舒宁给她留的位置上坐下。季舒宁一待她坐下就靠过去问:“六叔说你身子不舒服,不来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云意一圈,“出什么事了?”云意摇摇头,“你不是说要去鹿鸣山庄,我跟你一起去。”坐在季舒宁身旁的裴濂听到她的话,眉头都拧了起来,云意只能装看不到。她只怕是把大人气的不轻,趋吉避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因为现在是宴上,大人才没做什么。可她知道大人说一不二,说要带她回东水巷,就一定会带她回去,她除了嘴上逞强两句,跟本没办法违抗,或许回去就又会被禁足,所以只能跟季舒宁走了。

季舒宁听了满口说好,“那感情好,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云意这才敢朝季砚看去,只见他正和几个官员在侃侃而谈,平和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好像刚才那到冰冷的目光只是她的错觉。云意心不在焉的吃着宴,时间流逝,不少来贺寿的官员都陆续起身告辞,季砚让季大爷带着人去送,自己则没动。他对准备下去先休息的季老夫人道:“孙儿今晚就带云意回东水巷住去,与祖母说一声。”季老夫人年事高了,精神头也不济,已经觉得十分困倦,听到季砚的话愣了愣才觉出不对来。他要带云意回东水巷,这叫什么说法。看着季砚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神色,季老夫人瞌睡都醒了,转头朝云意看去。一见季老夫人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云意立马紧了神,撺掇着季舒宁道:“你要我陪你去,现在就跟老祖宗说,迟了就没机会了。”季舒宁还云里雾里的没搞清怎么回事,听云意绷紧着语调,也顾不得许多,出声道:“老祖宗,舒宁有话说。”季老夫人就怕季砚要说出什么来,听季舒宁开口,立马道:“你说。”季舒宁便道:“我想要云意陪我去鹿鸣山庄小住几日,我们己经说好了,这边跟您说一声。”季砚说话的突然,季老夫人还没想到应对之法,闻言便顺着点头,“那你们就一起去。”季砚异常冷漠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也不急着开口,等季老夫人说话才淡淡道:“她不去。”不容置喙的气场让众人一时都不敢说反驳的话。云意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硬,一下就慌了神,细声叫季舒宁,“五姐姐。”季舒宁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可她确定云意和六叔之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快速权衡之下,她那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裴濂,若是裴濂开口,六叔应该会给这个面子。裴濂只当不懂她的意思,他一点也不希望云意跟着过去碍事。季舒宁见他不理自己,改为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夫君……你帮帮我。”软绵绵带着讨好的一句话,让裴濂眸色深了一下,反握了握妻子的手,对着季砚温朗而笑,“宁儿和陆姑娘交好,也是难得有这个机会,六叔就让她们一同去吧。”季砚微凉的目光让裴濂话顿了一下,但是为了季舒宁那句夫君,还是接着道:“而且上回陆姑娘来侯府,家母也很是喜欢她,要是知道这次她也一起去,不知有多高兴。”裴濂连永安候夫人都摆了出来,季砚若再不松口,就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也伤了两家和气。季老夫人也半是说笑半是认真的道:“今日是我的寿辰,我说准,谁敢不答应。”她要是再看不出云意和季砚之间有事,就真是老糊涂了,自己孙儿多年不娶,又将已经送走的云意接了回来,这代表着什么,分明是人定了!虽然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也挺喜欢云意,可也仅限于此,要让她做季夫人,那是万万也配不上的。季砚对老夫人的话不置可否,只看着云意轻笑了笑,也没说话,众人都只当他答应了。季老夫人不愿跟他谈论云意的事,让下人扶着自己回去。云意则避开他的视线对季舒宁道:“那不如五姐姐今日就住祖家吧,我陪你回屋。”季砚静静看着对自己避之不及,匆忙离开的云意,直到她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才垂下眼帘,也不再遮掩眸中的冷意。他慢条斯理的拨着手里的佛珠,意味不明的淡道:“当真是无法无天。”温缓的话锋倏忽一转,变的凌厉,“欠收拾。”作者有话说:云意:呀,一不小心四条船了。季大人:……你等着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告诉你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离开宴席后云意就始终一言不发,静静陪着季舒宁往他所住的院子走去。季舒宁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憋了一路,等终于回到院子,把裴濂支开后,关了门就一股脑的问云意:“你跟我六叔到底怎么回事,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子,笑了像没笑一样,他不是最疼你了,为什么不让你跟我去山庄?”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云意到现在还觉得浑浑噩噩,再被季舒宁一连串的问题一搅,脑子更是混乱不堪。她抬起视线,望着季舒宁满是疑问的双眸,欲言又止的抿唇,低声道:”我自己也说不清出。“大人必然是生气了,这点毋庸置疑,在大人质问她的那时候,她其实是开心大于慌张,因为大人终于不再对她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一味的由着她,原来他也会生气,可她又发现,大人生气只是因为她胡闹、不懂事,他从来没有像她这般,像发疯一样想要把他占为己有的念头。季舒宁说大人最疼她,确实是这样,可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疼爱,而是男女之间难分彼此的浓烈情绻,如果今天调换处境,是大人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她想她真的会疯掉的!这就是区别,大人对她没有情爱,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他不会爱她……也是,谁会爱一个卑劣,执拗,不择手段,阴暗又贪心自私的人。“云意,云意。”季舒宁连声叫她,“你怎么了?”云意从深陷的思绪里恍惚回过神,疑惑的看向季舒宁,眼前却模糊的厉害,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眼眶承载不住沉甸甸的泪水,决堤的顺着脸颊落下,她紧握的掌心也疼的厉害,云意缓缓松开手掌。季舒宁吓了一跳,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生生捏断的指甲,和掌心一道道的深陷沁了血痕的指甲印尖叫道:“你,别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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