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泪盈于睫:“你对她真的像哥哥,可不可以对我也这样?”
田云绛连自欺欺人都不想:“做不到。”
是她说家里只有哥哥是不用她讨好的人,待在哥哥身边有安全感,是她无意识地依赖哥哥。
现在也是她为了那些公序良俗要拉开距离,那些制定主流秩序的人为她做过什么?而他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一直在她身边,却只听见她说非法秩序。
田云绛喝醉了,那些没喝醉时不敢想的事情一下子都有涌上来。
句芒哽咽道:“田云绛,你注意到了吗,我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价值观,都只有霜霜能理解我。”
田云绛眸色浓重,翻涌着深海。
句芒在黑暗中迎着对面微弱的亮光,脸上拂着乱发,失望又不甘:“就像你们是为了理想而走向政法,而我是因为没有钱,所以学政法,穷人靠知识翻身最好的两条途径,一是从医,二是律师,所以我现在是政法系,可实际上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她既落魄又骄傲,像无论如何不愿意低头的鸿鹄:“我二十多岁了,还什么都没有,我住过学校教室,饿到整整三天只喝自来水充饥,一直到十八岁以前都没有穿过非社会捐赠的衣物。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这就是法律的意义,是我必须遵守主流秩序的原因,你明白吗?”
田云绛的酒早就被风吹醒了大半,听见她的话只觉得钻心的疼,那些年她过得苦的时候,他根本没能帮过她。
他握紧拳,自嘲道:“也好,这样也好。”
而邓华莲听着阳台一直嗡嗡的,她过来一看,两个孩子站得远远的,句芒还哭着。
邓华莲一下心疼了,伸手就打了田云绛一下:“干什么呢,你不知道让着点妹妹啊,你还把妹妹气哭了。”
她的力道不大,拍下去的那一刻,田云绛和句芒却红着眼看着对方。
句芒收回视线,连忙去拉邓华莲:“奶奶,没事,是我工作上有难题,在问哥哥,和哥哥没关系。”
邓华莲心疼道:“真的假的?”
句芒点头:“真的。”
邓华莲放心了,句芒连忙扶着她回去,走到阳台门的时候,她回头,视线微顿,微红的眼里却是释然:“哥哥,进来吧。”
田云绛却只是收回视线,独自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
由社会公约而得出的第一条法律,也是唯一真正根本的法律,就是每个人在一切事物上都应该以全体最大幸福为依归。
最大幸福,才是法律的根本意义。
曾经他学过,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是什么意思。
田云绛只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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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繁霜和苏忧言站在楼下,右胜庭一直在瞪着苏忧言,而苏忧言还没完全醒酒,也看过去,一脸平静和不怕死。
气氛剑拔弩张,右繁霜赶紧去捡起地上那个袋子:“这就是您说带给我们的东西吧,里面是什么啊?”
右胜庭的头发下去了一点:“是金丝蛛丝布,你们要的。”
右繁霜在右春生的日记见到过这种布,可她还是有点惊讶:“您怎么突然送这个?”
右胜庭怨念十足地盯着苏忧言,苏忧言嘴上还有口红。
越想越气,右胜庭走过去,用袖角狠狠地搓了搓苏忧言的嘴唇。